司徒清潇答得平静,“大隐隐于市。正因人多,但隐于其中,要被发现也很难。若是在清僻之处,一旦被发现才是无处遁形。而且,不选在这里,怎能凑巧看到如此精彩的一幕?”
陈都尉愤恨又起,“那些大抵都是平南王党羽下之人,没想到镇南将军也是平南王的人,他能征善战,亏我还甚是崇敬他,没想到他竟助人谋逆!”
司徒清潇语气淡然,“平南王势力如参天古树,盘根错节,枝繁叶茂,这只是其中一个小小枝干,要拔除几乎全无可能,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陈都尉又连忙汇报,“公主,致远将军快至都城,平南王那边还暂无动静。”
司徒清潇点点头,“到时你带上禁卫军里武艺精进的几个人,越少越好,不要被平南王的人察觉,和苏叶一起,到城外去接应致远将军。”
苏木和苏叶站在后面,是司徒清潇平日出门的两个贴身女侍卫,平日里就作宫女模样,近身侍候,实则武艺高强。陈都尉看了看苏叶的模样,记下了。
司徒清潇从怀里拿出一个金制令牌,仔细交代道,“如若平南王的人没来,则再好不过。若是来了,致远将军被缠得脱不开身,到时苏叶便会拿这个令牌,告诉他是本宫的命令,让他把虎符交与苏叶,偷梁换柱,由苏叶把虎符送进宫来,你只管竭力与他们抵抗,掩护苏叶,她们的目标是致远将军,不会注意到其他。”
司徒清潇轻叹了叹,“若是情势实在危急,你便拿着令牌,去找广武将军,他那里还有一些兵马可用。”
又补充叮嘱道,“记得,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调兵,一旦被平南王察觉,可能那些仅剩的兵马,也保不住了。”
陈都尉皱着眉点头,坚定道,“臣定会尽心竭力,公主放心。”
幽会?
平南王府。
司徒云昭坐在书房的檀木椅中,自宫中回来,天色将晚,朝服还未来得及换下,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手指在檀木桌面有节奏地轻点,桃花眸微眯,眼神危险,语气冷淡,“几碗黄汤就昏了头了?”
“主上,您知道了?”
“你们闹出如此大动静,本王想不知道都难。”
“我们——”无从解释。
司徒云昭语气又冷冽了几分,“本王不让你们去喝花酒,你们便酒后失言,大喊大叫,扰人安生?”
站在她面前的赫然是昨夜里在醉仙楼酩酊大醉的几人,几人还穿着朝服,低头立着,宛如被先生训责的顽劣孩童。
“女中尧舜是谁说的?下次换个词,本王听着着实别扭。”
嗯???
几人抬头,便见司徒云昭一双眸子含水带笑,眉眼弯弯,哪里还有怒气。
“主上不怪我们啦?”
司徒云昭扬了扬眼尾,“你们酒后失言是错,但你们所言倒是不假。”
“好了,你们宿醉今日必然不适,早些回去吧。”
见状众人也放了心,嬉闹着散了,唯有昨夜的红衣女子,大都护皱着眉,眉间忧愁不散,“主上,下官有一事觉得奇怪,思来想去,还是禀报给主上为好。”
司徒云昭正了正色,“说吧。”
“昨夜温宁公主也去了醉仙楼。”
大都护是朝中重臣,所斗之人皆是朝堂的大臣,太子诸王,对后宫则少了些设防。若是太子诸王与官员密谈,便能认为是拉帮结派,公主毕竟无权,但温宁公主手段了得,比之诸王更有魄力,她从前一向不与朝臣往来,突然如此,实在有些可疑,权衡再三,还是将此事上报。
心下一震,“同谁一起?”
大都护如实回答,“与一个黑衣佩剑的年轻女子。”
又是陈都尉?司徒云昭握着檀木椅的手骤然收紧,指尖泛着白。
见司徒云昭面色极为不善,也知事态严重,于是仔细道来,“昨夜散时,大家都各自打道回府,我在醉仙楼门前等府中轿子来接,恰巧我醉的并不太狠,不久便见温宁公主与一个黑衣女子一同自里面出来,那女子看着倒是面生,不过看佩剑,是官家所用,应当也是为官之人,但品级不高。”
“昨夜我们始终坐在门口,温宁公主天姿国色,如此抢眼,我们几个都识得,若是进门来,我们必然会有人有所察觉,只能猜测公主比我们去的更早些,后来兴许是我们闹出了动静,公主看见了我们,所以晚些出来,刻意避着呢。”
“后宫公主与一些世家女子往来,一同出游玩乐,喝茶闲谈也是常事,但多是一群人一起,她们只有两人,亦不喝酒,在其中好几个时辰,下官只能猜测是在谋划什么。”
司徒云昭眸中有点点怒火,仿佛随时能将人烧着了一般,语气依然沉静,“茯苓,昨夜是谁负责醉仙楼一带,把人带来。”
司徒云昭风度翩翩,从不会打骂人,也不会打砸东西发泄情绪,纵使再生气都会控制行为,心里翻江倒海也会尽力维持冷静自持,有着王侯世家刻在骨子里的教养与矜贵。
四个佩剑黑衣男子恭恭敬敬站在檀木桌前,“参见主上。”
“昨夜醉仙楼可有异动?”
其中一个看了看一旁的大都护,“回主上,除了大都护他们一行人,无有其他异动。”
司徒云昭坐在椅子里,手指弹了弹桌面,“昨夜温宁公主也在醉仙楼你们可知?”
四人慌了神,齐齐跪下去,“主上息怒,属下办事不力,请主上责罚。”
他们平日都是在前门后门附近盯梢,注意着进出来往的人,偶尔会装作客人,进到大厅中巡视一次有无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