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他近年来不再对外见客的原因。他病得很重,很重……时间不多了,这是他亲口告诉乔鲁诺的、你在听吗?‘男爵’或许都活不过这个夏天了——”
她会高兴吗?
她会难过吗?
她会惊讶吗?
都没有。
漆黑的屋子里,隔了许久之后,她的声音终于又响起,一如既往的平静。
她说:
“我早就知道了。”
道别
她说她早就知道了。
语气好比你和你朋友分享了个古早烂梗,对方不仅听过,还觉得不好笑,就很尴尬。
总之,她的反应出乎人意料地平淡,平淡到细节无从被捕捉。
米斯达又能怎么办,他在这个晚上已得到了太多——闯入她的领地,喝了她的酒……甚至还睡了她的人,纵使此刻他还有很多想追问的,也再无理由胁迫她把话题进行下去。
但不问不代表不去想,他当下几乎就脑补出一场好莱坞电影般跌宕起伏的复仇故事:
背井离乡的富家女错付良人,怀恨在心,于是假意蛰伏在‘男爵’身边,她是他最亲密的枕边人,有很多机会暗中下毒,夜以继日直到病发。这本无人知晓的秘密却意外被她的hei,帮邻居撞破,他会揭发她的罪行吗?又或者替她隐瞒?那就全看未来两人的感情发展——
“太离谱了,显然你的脑子不适合思考,”
她对于枪手天马行空的猜想嗤之以鼻地打断,而后无奈解释:
“很遗憾,事实是平凡枯燥的,并没有你想得那么戏剧化,‘男爵’只是老了病了,仅此而已。我也没有选择什么复仇。”
以上是两人后来再度聊起这个话题时她的回答,所以当晚米斯达还是失眠了,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才因过度困倦睡去。
他睡得很沉,也醒得很突然。
睁眼时天仍未亮,只是卧室敞开的窗外夜色微微褪去,借着光线米斯达看清了墙壁上的挂钟——很好,4点45分,再熬一刻钟就是5点了。
他起身看向床上,却不见她的身影,只好摸黑沿着走廊向外寻找,在尽头一眼望去便看到了偌大工作室里的白色幽灵。
没有开灯,但屋里并不暗,她背对着他坐在靠窗的地方,面前支着画架,但她一动不动,并没有在创作,而是仿佛陷入了无法名状的沉思。
老旧的木地板每踏出一步都会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她太过专注,始终没有回头。
他也停下了脚步,驻足在走廊的尾端,就着门框限制的那一方天地远远注视她的背影:
如今他知晓了她的过去,却也并未更加靠近她分毫,此时他注视着她,仍无法理解她看透她,看不见的河流涌动着分割开了他们,让他无法做到再继续向前哪怕一步。
除了被微风拂动的窗帘,一切都是静止的。
米斯达只觉得自己铁定是疯了才会大半夜不睡觉傻站在那里,一直到微亮的暖色天光轻轻晕染上她的裙摆,禁锢的魔咒才被打破般,她慢慢回头,似乎早就察觉了身后人的存在,疲惫而温柔地朝他笑了一下,无关紧要地问:
“时间还早,你不再睡一会儿吗?”
他这才得到准许般走过去,反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