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烈将沈易绑走的?”狄蚺这两天忙着和张褚衡忽悠虞家,没有在沈念身边,基本上什么都不知道,便开口问道,“若是如此,那还真是一出好戏。”
的确,如果是乌烈将沈易绑走,又转头向叛军要人的话,那可就太恐怖了,乌烈想对叛军下手,还需要理由吗?只能说将沈易绑走这种又和叛军合作的这种行为一定有深意,而他们要做的,就是推测这其中的深意。
可乌烈可不是那种窝囊草蛋似的废物,揣测他的想法难度极大,稍有不慎就会走入他设下的陷阱,因此,在场的李晏和张褚衡都闭嘴思考起了对策。
沈念也并不着急,静静地等待着两人给出回答,此时她余光瞥到狄蚺,对方看上去毫不在意的模样倒是让她有些许好奇,便开口询问:“狄相这副模样,莫不是已有对策?”
狄蚺看了看李晏,见其没什么反应才开口,只是开口却是疑问句:“皇上为何不问问镇北侯?在说出我的看法前,我倒是想看看镇北侯的看法。”
说完,狄蚺还给张褚衡使了个眼色,对方顿时就明白了狄蚺的意思,咳了咳,附和道:“狄相说的有道理,此事,李相不妨说说自己的看法,若是二人看法一样,不妨就就着这个思路做出对策。”
面对面前明显是商量好了什么的二人,李晏自然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她抬头打量了一下两人的表情,发现都是一幅耐人寻味的表情,心中顿时了然,便故意不顺着往下说:“我身为小辈,自然是没有资格抢在狄相面前说话的道理,不如还是由狄相来说吧。”
这话,虽说是在推脱,但是也让狄蚺挑不出任何毛病,见李晏不上套,狄蚺有些遗憾,但他还是分得清主次的,没多墨迹便开口:“这乌烈,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应当是前金贵族湃尔的儿子,契迈的孙子吧?”
乌烈的父亲湃尔和祖父契迈都不是什么普通人,乌烈的这一脉,便是阿骨打建金时就在的贵族,本应是老牌贵族,可那诺大的草原,即便是老牌贵族,又有什么财富可言,渐渐的,族内有的只是个名,而没什么实权,也就没落了。一直到契迈这一带代,才再次壮大。
可彼时的金,经过一番争斗,新的金帝通过政变取得帝位,阿骨打那一脉的子孙被新帝胤泽以各种理由除去,而与阿骨6打那一脉有关的旧贵族契迈,胤泽自然是不愿看着他壮大起来,便再次以各种理由血洗起了朝堂,契迈看似是死于朝堂斗争中,实际上其死因则是新帝想让其死,随便找个理由罢了。
帝位斗争,失败的那一方所拥有的臣子,自然是难以被新帝接受,而新帝那一方的臣子恨不得让旧帝臣子死光,因而甚至不需要胤泽动手,知道了胤泽随便找的理由的新臣便争先恐后地将这位旧贵族兼前朝大官杀死了。在契迈死前不久,便又有人带着兵马前去杀害湃尔和乌烈父子两以绝后患,但竟奇迹般地被湃尔逃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进入大普。
当时大普正值文安年间,又恰好是文安帝所治的盛世期间,文安帝知人善用,即便颁布了重文轻武政策,但大普强大的国力使得刚经历动乱的金不敢出兵,便只能放跑了湃尔乌烈父子,后面大普衰落下来,想找乌烈时,却已发现其不知藏到了何处。
再然后,还未等到乌烈成为兀糜王的时候,金帝胤泽便因其昏庸无道而导致金再次内乱,胤泽被杀,其太子也不知所踪,金人将杀掉他的人平启拥为新帝,平启成为新帝后将一切曾经被胤泽追杀的旧贵族都敕免了,转而让旧贵族都支持起了他,旧贵族都被敕免,乌烈自然也不例外,平启甚至曾遣人邀请正在西域准备继承父亲王位的乌烈回到大金,许诺高官厚禄,被乌烈拒绝后便没再纠缠,大概只是试探一下乌烈是否有回金争权的想法罢了。
而乌烈能一直活到现在,都多亏了他的父亲——湃尔,湃尔带着他东躲西藏,遇到有危险的时候也带着他强杀出去,正因为他为了保住乌烈的性命而总是冲杀,身体上才落了隐疾,待到乌烈十三岁过后不久便病逝了。
但湃尔给乌烈留下的不仅是他的性命,更是为他留下了一个兀糜王的位置,可见其也是大有能力的,在这样的基因下,乌烈无论如何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些事情,都发生在文安年间,在场又恰好只有狄蚺知道,在场三人便被迫听了狄蚺讲完了这个祖孙三代奋斗史。
沈念揉了揉额头,伸出手制止狄蚺:“狄相,乌烈的厉害在座的人都知道,朕想知道的是如何应对乌烈将周王绑走之事,而不是这乌烈一家如何厉害。”
她是真有点头疼了,大普内部还有一堆破事呢,而今大普的朝堂,看似被她制的服服帖帖的,实则若是没有李晏手中的兵权,她一个女子,还是新帝,又如何镇得住朝堂上的那群人?而今她只想快点解决完外患,然后再将内部解决干净,叛军伤了元气,一时半会不会再次进攻大普,而在这恢复的期间,不说什么别的,起码这税收多少应该比之前的那一丁点多点了吧?结果则是一季比一季少,傻子都能看出大普有着很严重的贪官。
狄蚺咳了咳,仍是一幅深不可测的模样:“正因如此,乌烈此人野心极大,将周王绑走的唯一一个动机便可能是——”
“一口气把大普和叛军都吞下。”狄蚺废话了许久,正文却只有这么一句,但又语出惊人,让在场的几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