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说完老人却无法控制的蓄起眼泪,张开嘴颤动半天,最后只颤巍巍的问了句:“他……他怎么样?”
那语气听着小心翼翼,似乎是……觉得对不起对方?
鱼在溪摸摸下巴,心里小算盘叮当响,嘿嘿一笑,“他快死了。”
江宴回头看他一眼,鱼在溪目光坚定,再次点头咬定对方就是要死了。
“这样,”他开始商量,“你把事情都给我讲清楚,我带你去见他最后一面,不然你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老人却又笑起来,泪水顺着脸上沟壑往下,狼狈也可怜,声音苍老沙哑,眼神浑浊,抬眼间似乎在回忆什么事,喃喃自语:“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还活着,他早就死了,阮池早就死了。”
“他还问我池字是不是不好,池鱼笼鸟什么的。”鱼在溪往旁边站,双手环抱靠上一边的墙,一脸的得意,没想到突破点被自己随意一句话给找到了。
“哎对了,”鱼在溪又想起来一件事,“天星说从天和房里找出来两件小孩儿的衣服,是阮池的吧。天和来这儿其实是为了找你,你们两个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呢。”
他一句天和来过这儿直接让对方傻眼了,老人万分震惊抬头,嗓音沙哑的只能发出气音了,可怜至极,“天和来过这里,你说天和来过这里?”
他有这种反应屋内四人都有些意外,鱼在溪歪了歪头,“你不知道?对了,他还给自己弟弟留了点东西呢,就在这镜幻外面。”
老人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许久,最终不堪负重颤抖起来,又过片刻,他终于松了口,“你带我去见他留下来的东西。”
见他这么说,鱼在溪看看其他几人,“你们试过出去吗?”
反正他试了,没能出去,又狼狈跑回来淋雨了。
江宴摇头,他进来后找不到苗沛第一时间想毁了这个幻境,但以他的实力都没能做到。
苗沛也尝试过,这会儿还不忘抱怨一句:“鱼哥,你给我扔进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你还让我上,我以为进来是场恶战呢,结果是出不去。”
鱼在溪第一次进来明明看见了汤瑜秋的一生,可能不是秦奈师父,是另一个汤瑜秋,但总之不是这个诡异的幻境,所以他能出去。
“我也想不通,我出幻境时里面明明有人正用阵法毁城呢,怎么出去再进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事只能在这老鬼身上找原因,鱼在溪冲他抬抬下巴,“这幻境被你改了?还修了座鬼府,你想做鬼修啊?”
云陆十二州关于鬼修的记载都是上古时期的事了,早几千年就没人修鬼修了,关键是也没人成功过,死后魂魄都不入轮回,地府很难管理的。
鱼在溪吐槽完老人讽刺一笑,“我倒是想做鬼修,你把我解开,我带你们出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没必要担心这老鬼做什么手脚了,就算他做手脚,无相剑也能再次控制他,鱼在溪并不害怕,所以抬手解了困住他的灵力。
“带我们出去。”
说完这句秦奈先伸手拦了下,“等等。”
所有人看他,秦奈眉头紧锁,“进这个幻境里来的另外一个魂魄呢?”、
他是想知道那个跟他师父一模一样的魂魄去了哪儿,进来后就一直没找到。
老鬼哼笑一声,“那个老好人,在他自己的镜幻里,你们进错地方了。”
所以说那树冠上其实有两个幻境入口,一个是这个老鬼捏造的,另外一个是那魂魄死后留下的镜幻,鱼在溪刚开始误打误撞进对了,第二次才是走错了地方。
他嫌弃的哎呀一声,“你干嘛跟他的幻境放一起,真是不怕有人闯错了坏你好事。”
老鬼又是一笑,“等的就是你们这种误闯的人。”
无相剑里少说收了二十多个魂魄,难道都是走错的?
“别废话了,快带我们出去吧。”鱼在溪抱手催了一句,那老人脸色古怪回头看他一眼,笑着摇头往前走去。
“什么脸色。”鱼在溪嘀咕一句,追着出去,他可以不害怕,但是不能不谨慎,谁知道会突然来个什么变故。
出了义冢,老人回头叹气看了一眼,那一眼似乎是告别,又有些放松,鱼在溪看着没忍住一起看了眼义冢,“你建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老人并不说,只最后又确定了一遍:“当真有一个活着的阮池?”
鱼在溪点头,“骗你干嘛,我提前又不知道你们两个认识。”
“他还活着就好了。”老人松了口气,下一句喃喃时整个人突然开始褪色,“还活着就好了。”
仿佛一瞬间就要消亡于世间,随着他一起消散的是整个义冢,继而鬼府也开始化作烟尘,光影斑驳变化,整个幻境都在坍塌消亡,江宴无声召出剑握在手里防备,秦奈靠近鱼在溪一步,随时等着应对任何突发事件,苗沛更是已经横起刀来防备。
老人在面目苍老的基础上变得更加苍老,每一根皱纹都像一道可怖的疤痕生长在脸上,也不知是消除这个幻境耗了他太多精力,还是仅仅活着就能消耗他。
幻境消失殆尽后几人依然留在新城主府内院,原本应该是义冢的地方换为一座祠堂,鱼在溪愣了的问了句:“现在是幻境外了吗?”
不等老人回答,秦奈脸色突变,转身去看身后院门,进来的竟是他师父汤瑜秋。
几个人一起回头,鱼在溪哎了一声,“这次不是魂魄!”
那这应该是到了汤瑜秋的镜幻里,是他一生的回忆。相当于老人在汤瑜秋的镜幻里又创造了一个幻境,也太繁琐了些,怪不得后来他们会进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