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让江宴什么都得不到。
这么做没有快感,只有无尽恨意,可鱼在溪就要这样,对人好时可以毫无芥蒂的好,恨谁便连自己也带上。
他的自杀举动没能成功,江宴轻而易举找到他,似乎也是做了什么决定,用归元笛改动了他的记忆,将他送到一处安全的山洞,此后一百多年,便再也没现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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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渐渐恢复的感觉并不好受,鱼在溪咬牙强撑整理好自己的全部记忆,才明白当年原来还发生过这么多事。
暗夜薄雪红梅,那失落感太过持久,到如今回忆完鱼在溪还是觉得心里阵阵发麻,也止不住发冷。
“所以,就算我是元祁,或者说就因为我是元祁,你不想让我爱你?甚至不惜连我梦中的记忆都更改,让我始终认为自己的梦里就是没见过你脸的?”
鱼在溪不知道自己还应该说些什么,他觉得自己问的都是废话,江宴的态度向来直接,如今只是一切都明了了而已。
最后他恢复了片刻理智,颤抖着又说了句:“你是想让我在另外一个世界活下去。”
帮他收集骨哨是为此事,被逼无奈改用杀伐大阵要送他回去,后来又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去天川池拿固魂珠,可能最后也是为了他。
江宴爱元祁,当然能做出给他换个世界的事。
阮池说鱼在溪早晚会知道,秦奈从一开始就没向他问过关于元祁的任何,苗沛每次的失嘴,天星的态度,就连魔尊也说他性格一点都变不了。
鱼在溪抬头看着江宴苦笑,眼眶通红却哭不出来。
他既不能面对自己是元祁这件事,也无法释怀自己对江宴的态度。
所以他这么多年,到底在活什么?
他一直,都被自己蒙在鼓里。
鱼在溪接连苦笑,拧眉摇头,“你别再管我了。”
他应该谢谢江宴,这事儿一点都不怪江宴。
鱼在溪想再确定一件事,“我想知道,世间这些魔物,当真都是我放出来的?”
江宴没说话,只痛苦的望着他,脸上满是鱼在溪不喜欢的神情。
所以就是他放出来的。
鱼在溪低下头,眼神依旧失焦,连青石板的方向都分不出,抬腿往墙边走,除了惊讶、难以置信、悔恨和迷茫,就只剩下无尽的后怕和失望。
他对自己失望,对自己的过去失望。
江宴把他拉回来时,鱼在溪没再抬头多看他一眼,低头换了个方向继续走,他没有目的地,只知道要离开江宴,只要离开江宴怎么都好。
他缓步往灯火暗淡的方向走,几步出去,惨笑一声,声音轻道几乎听不见,“是我错了,连带着让你也做错了事。”
“我会去想办法补偿我做错的一切,你以后,不要再见我了。”
鱼在溪自己都觉得自己这话说的荒唐,明明江宴为他做了这么多,他竟然可以高高在上的说出这种话。
可是除了这样说,他没有任何其他办法能缓解自己心里的憋屈了。
他既恨自己也怪江宴,更恨招惹到他的魔尊。
可是有什么办法。
鱼在溪一步步数着花灯往前走,他看不清身边景象,花灯一个比一个模糊,他就数火光,没数完过十个,总要被自己打断,然后接着数,给自己找事做。
后来一阵马蹄声打破了寂静,寒香彻骑马追过来,告诉他们花灯活动已经结束,见鱼在溪心不在焉也没多说,催他回去休息,“你昨天是不是没休息好,赶紧回去休息吧,我看何修文已经带着小辞回去了。”
鱼在溪对她点头,寒香彻马都没下,应该是还有其他事要做,为了让她放心鱼在溪顺着她给指的方向去,走过马身时,听见寒香彻对着他身后道:“江仙尊可否跟我走一趟,赤云有事拜托你。”
江宴视线一直跟着鱼在溪,如今听她说,才侧眸看了一眼,拧眉问:“有什么事他自己不会处理?”
寒香彻笑了声,语气沉下来,“他的事你就去问他,问我做什么,难不成我传个话还有错了?”
鱼在溪继续往前走,又听寒香彻冷声道:“你知道的,仙盟的命令拒绝不了。”
她抬出仙盟来压江宴,江宴就半点反驳说不出来了,鱼在溪抿起嘴角,选择开阵离开了这地方。
他回来的太过突然,把正跟小辞讲故事的何修文吓了一跳,他看见鱼在溪高兴的哎了一声,“你刚才都不知道,人群里好多姑娘都夸你好看!”
接着他又反应过来,赶紧改口,“小伙子也夸,你人气可真高。”
这多半不是真夸,寒香彻刚才的意图太过明显。
鱼在溪无声叹了口气,尽力演示好自己的情绪,可也就是尽量做到平静了,让他笑肯定笑不出来。
小辞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问:“怎么了?”
鱼在溪摇头,“累了,一会要休息。”
何修文抱着手打量打量,“你是有点不对,赶紧回去休息吧,是不是昨天心脏疼那一下没好?”
小辞立马皱眉,“什么?”
他不知道这事儿,何修文额了一声,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略微慌张的看向鱼在溪,鱼在溪摆手,“没事,就疼了一下。”
小辞当然看出他在瞒着什么,冷声道:“你身上其他伤还没好,别总让自己受伤。”
“我身上有什么伤?”鱼在溪伸手去揉了揉小辞的头顶,心里有些安慰,不过也马上转为复杂。
小辞的出现又是为什么,这后面到底还有多少事,鱼在溪现在都有些不敢想。
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