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杀他!
可他从来与人无冤无仇!
鱼在溪赶紧提起灵力挣扎,可越是挣扎这阵法催动的越快,一瞬间痛意就已经席卷全身!
“你杀我做什么?”
修为不够高,他也没办法毁了这阵法,难道只能等死?
鱼在溪召出无相剑,横剑一扫,山体应声而裂,四周巨石滚落,混乱一片,鱼在溪在这混乱中,向上一挑,剑风凌厉,生生将空间撕开个口子。
可他往那道口子外看时却愣了,原本该破裂的幻境外确实漆黑一片,再远是虚无,缝隙不大,眨眼间就又缩了回去,就像他不是撕开了一个幻境,而是真的短暂撕开了空间。
鱼在溪身上痛意更加明显,他拖不得,干脆拧眉抬手做诀,可咒语念完却脸色骤变,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无相撑地,一脸呆愣的望着自己手心。
他想靠自燃魂魄换得短暂的修为剧增,可却在念完咒的一瞬间发现自己魂魄已经千疮百孔,散碎不堪,险些魂飞魄散,全靠逼出一口心间血强行断了咒法。
他什么时候伤到魂魄了?
鱼在溪瞪着眼睛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自己这种残缺魂魄还能再这阵中撑多久,恐怕马上就要静脉断裂、魂飞魄散,一如当年自杀的元祁。
他站直身子收起无相剑,垂眸思索片刻,自嘲般笑了声,捏着指尖解除了自己融于雨水中的阵法。
下一瞬整个天地开始微微颤动,地下深处传来不堪重负的断裂声,恐怖如远古巨兽苏醒,天空越来越亮,光芒渐渐超过寻常该有的样子,再等,似乎是从遥远天际闪过一丝青光,也像是从另一个空间凭空冒出来。
青光瞬间就到了面前,无上剑虚体庞大,剑意毁天灭地压下来,瞬间整个谷地巨石悬崖被夷为平地,地面断裂,只剩鱼在溪脚下还站着的地方完好,血色大阵扛不住大乘期恐怖威压,在无上剑鸣声插、入地面瞬间消散,尘土、骤风、升腾而起的血雾搅在一起,久久不散。
江宴自剑光中走出来,隐在袖下的手微微颤抖,看向鱼在溪时死死抿着唇,眼里只剩惊魂未定。
地面剧烈颤动,尘烟四起,鱼在溪忍住心口四肢剧痛,默默转开身。
等天地完全塌陷,四周幻境如海市蜃楼烟消云散,只剩冷雨淅沥,又是那家院子的池水。
洛中幻境天地昏暗,黑云压得很低,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鱼在溪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顺手将嘴角被雨水冲散的血迹擦干净,他想走,但又犹豫着回头看了眼江宴,开口声音像吃了一把沙,哑的难以听清他在说什么。
江宴在他走后盯着空荡院子分辨许久,才明白他说了句什么。
“赶紧查清这幻境中的不对劲。”
鱼在溪没给自己留太多感慨不悦的时间,离开那院子开阵回了客栈,迅速沐浴更衣,再出来打起一把绯红纸伞,随着人群行于主街。
主街能到新城主府,这么一座小城两个城主府同时开着,不太正常,尤其是老城主府供着那么多没有姓名的牌位。
原本想躲着江宴,等他把幻境中的事弄清楚,将大炉口中的鬼魂送去往生,再将秦奈师父的事查清楚,就可以顺利脱身离开,却不想遇到这种事。
死到临头还是得靠江宴救自己,鱼在溪长长叹了口气,心里念叨八百句没用没用,走到城主府门口,将伞面微微上抬,江宴神态平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秦奈也换了身衣服,简单修整过,没那么狼狈,还有一脸茫然的苗沛,瞪着大眼在几人身上来回看。
台阶下少年黑衣红伞,金丝翻涌,顺胸口流畅聚于腰间,白玉细指握着伞柄,矜贵精致,眉眼间却是无可奈何的轻讽。
“齐了呀。”鱼在溪不咸不淡来了一句。
也不是不能凑齐。
从一开始进来就没人惦记着解开这幻境中的秘密,现在被他催了一下,消失不见的苗沛回来了,脱离队伍的秦奈也来了。
他们这个被迫凑在一起的小团体各怀鬼胎,到这里才扯开脸皮露出各自真面目。
都无所谓,随便怀着什么鬼胎,只要该办事的时候认真办事就行了。
江宴抬手拂开城主府大门,里面往来奴仆官役都诧异的回头看他们,前面三人各自开着阵法避雨,只有鱼在溪举着把伞,遥遥跟在后面,一扫平时吊儿郎当,眼梢的冷意看谁时都让对方打个哆嗦。
“你们是什么人,敢擅闯城主府!”
“大胆,谁准你们进来!”
“快去叫护院!”
“……”
那些人敢骂不敢上,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几个修士,都离得远远的,一众吵吵闹闹声后,四人进了内院,家丁护院握着手臂粗的木棍冲出来将他们围了一圈,其中一个年长些没有带木棍的问:“几位擅闯城主府所为何事?”
四周鸦雀无声,没人理他,片刻,鱼在溪缓缓从伞下露出半张脸,殷红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等那家丁要说下一句,他踩着时间打断对方,“你们这座城主府鬼气森然,不像是活人住的地方。”
他声音沉沉,说完这话四周突然暗了许多,缕缕黑雾从四面八方腾起,整座府邸瞬间隐入雾气中,人人面孔隔雾,互相之间看不真切,五官模糊如融化,俨然一座鬼府模样。
江宴转身去找鱼在溪,身后却空空荡荡,苗沛熟练的点起神骨烛,却因这是鬼气而毫无作用,他吹灭神骨烛在随身芥子中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一面嵌着琉璃宝珠的金光镜,只要有光,再微弱都能反射出如日光般明亮的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