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姜念念有些好奇道:“你还会雕刻吗?”
沈南寂闻言目光微闪,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就在姜念念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他才出声道:“以前学过。”
姜念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没怀疑他说了谎。之前几年的时光,虽然两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可是大多数时间里,也都在做着各自的事情。
两人沉默了一阵,姜念念又重新垂下头去看那玉簪。知道是沈南寂自己做的之后,她便下意识地观察地更加细致,随后她便发现,那簪子上的迎春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不由感到疑惑,明知自己不应该会有这样的感觉,可还是不免在心中产生怀疑。仔细想了想,也没有想起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姜念念最终也没有为难自己,暂且将这个疑问放到了一边。
簪子被重新收回到盒子里,姜念念也转了个方向,和沈南寂一样,也看向了人群。
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又或者只是温暖的篝火在雪还没来得及落下之前,就已经率先将它融化。喧闹声不绝于耳,火红的光一路绵延至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神色。
这是姜念念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过得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除夕,以往她在宫中时,即便宫宴上有多热闹,也始终与她无关。哪怕她只是从暗处窥来一小刻的喜庆,也像是她用了手段偷来的,令人无所适从。
这份热闹一直延续到了初一的凌晨,期间已经有不少人醉倒在了那里。直到困意袭来,沈南寂才和其余人打了招呼,起身准备回去。
他之前也喝了不少酒,此刻脑子有点昏昏沉沉的,起身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去,幸好被一旁的姜念念眼疾手快地扶住。
沈南寂怔了一下,随后偏头冲姜念念笑了一下,“多谢姐姐了。”
姜念念没应他,只是说道:“走吧。”
她没有刻意说要送沈南寂回去,只不过即便是没有刻意说,他们两人也同样都明白。
沈南寂低声应了一声,顺着姜念念扶着他的姿势,顺势向姜念念的方向靠了靠。不过他也知道,并未将全身的力量压在姜念念身上。
姜念念自然是察觉到了身上突如其来的重量,不过想着沈南寂此时醉酒站不稳,便也没说什么。可是她的默许却像是给了身旁之人鼓励,片刻之后一只手轻巧地探到姜念念腰间,没用力却也不容忽视。
姜念念扭头看向始作俑者,可后者却一脸无辜地拿眼瞧着她,两人对视几秒,最终还是姜念念率先败下阵来,心里告诫自己不要跟喝醉的人一般见识,然后带着人返回到了他的营帐。
本来姜念念是想将人送回到营帐后,就直接离开的,谁承想她刚将人安顿好,还没来得及迈开脚步,手腕就被人拉住了。
姜念念有些意外地扭头望去,发现原本已经睡着的沈南寂,不知何时又睁开了眼睛。她有些迟疑地开口道:“是我把你吵醒了?”
沈南寂怔了怔,随后摇了摇头,“我没睡着。”
大抵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暗哑,吐字也不是特别清晰,但意识还算得上清醒。
营帐内没掌灯,唯一的光源,便只有帐帘微微掀起的一角,透出外面的暗沉红光。透过那昏暗的光,姜念念感觉沈南寂的眸子比以往看时,愈发显得黑沉,让人看不清藏在眼底的情绪。
“那还有什么事吗?”姜念念顿了顿,见沈南寂说完那句之后,就再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让她一度觉得,只要自己不说话,两人就能这么沉默地面面相觑到天亮,于是姜念念只能无奈地出声,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沈南寂闻言似乎真的思索了一下,随即再次摇头,然后说道:“今天除夕,姐姐就陪陪我吧。”
说这话时,他的眼眸微微垂落,这样直接看着,便让人感觉到他的落寞。姜念念见状,顿时便有些心软,这是沈南寂第一次远离家乡,心底想家也是正常的。或许京城的确给了他们不算太美好的回忆,可那里到底还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如今在这样一个日子里,平日里被忽视的情感也会随着周围的气氛,被一点点放大。
而且姜念念看到沈南寂眼下,那里有很明显的乌青,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睡好了。为了让人安心,姜念念轻轻点了点头,答应了沈南寂的请求。
这像是意料之中的回答,沈南寂的唇边缓缓勾起一抹弧度,丝毫没有要遮掩的意思,他松了抓住姜念念袖子的手,指了指一旁的位置,“姐姐坐。”
姜念念倒也没拒绝,站久了的确会有些累,于是便走到一旁坐下。
见人坐下后,沈南寂瞥到姜念念将他之前送她礼物的木盒也放到一旁,于是开口说道:“刚刚在外面,有些话没有说清楚,所以姐姐可能觉得我只是随口一说。我之前和你说,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和我说,那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姜念念没想到沈南寂居然还记着这事,不禁有些失笑,不过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应道:“好,我知道了。”顿了顿,随即又道,“已经很晚了,你这些天应该都没怎么休息吧?快休息吧。”
虽然古代没有时钟,尤其是在西南郡这个地方,连时间都只靠着人为的判断,但姜念念也能大致猜到,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了初一的凌晨。
沈南寂张口想要说话,可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但重新躺下之后,他却又不知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突然说出一句:“其实,我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