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装修队伍的敲打声中一天天过去。
期间,云早早特地回了一趟宋大强家。
这回宋大强意外地和善,不仅刘凤娟没对着她哭哭啼啼,更没拿宋家的独苗苗说事,面对筒子楼邻居的打趣,他们还主动替她描补名声,简直将她夸成了当代孝女!
云早早从进门到离开,整个人都是懵的。
全程处于我是谁、我在哪儿、他们又是谁的状态里。
那情形,就跟撞了邪差不多,她甚至怀疑宋大强和刘凤娟是不是也被穿了,才突然变了个样。
再有那宋伟光,见了她服帖听话、唯唯诺诺,一口一个四姐,叫得特别亲热,完全不似云归安说的那样。
这可把云早早弄糊涂了。
不过她也没细想。
只要宋家不给她惹麻烦,她就正常来往,虽说培养不出多深的感情,但面子功夫做好了,给自己博个好名声未尝不可。
说你慈眉善目总比佛口蛇心强。
她早先不愿跟宋家产生太深纠葛的前提是宋家吃人不吐骨头,这种情况下,跟他们走近带来的负面效应远比那点子孝顺名声带来的好处大。
但现在,不管他们是经过菩萨点化也好,还是真的洗心革面,只要不骑在她头上拉屎,每隔一段时日花上几块钱就能给自己塑造一个好名声,确实是笔划算的买卖。
这样一想,云早早整个人都雀跃起来。
等她一走,刘凤娟脸上灿烂的笑容瞬间收敛,进屋时重重把门摔上。
看着同样沉着脸不高兴的宋大强,她吸了吸鼻子,咬牙切齿道;“这叫什么事?难道以后都得把她供起来,到底她是爹妈,还是我们是,当家的,你说说话呀?”
宋大强手里夹着烟,慢慢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儿。
“让我说什么?”
刘凤娟一屁股坐在地上,胡乱抹泪,她想大吵大闹,泄心中闷气。
但一想到那个小吊子的狠辣,又犯怂。
不敢闹出太大动静,生怕传到楼道各家长舌妇嘴里,她们乱说一通被那个煞星给听到了拿他们出气。
“你说说咱们多命苦啊,四丫头靠不住,亲生的,亲生的也不行。
她还更厉害,不仅靠不住,还能不动声色就压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我上辈子真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生出这么个祸害,别不是弄错了吧……呜呜呜……”
刘凤娟恨得眼睛充血,只敢呜咽着抱怨。
宋大强本就心烦气躁,听她哭哭嚷嚷更是火大。
抄起一旁凳子就要打人:“哭哭哭,家里倒霉全是你害的,要是你一开始就把人笼络住了,能把那小子惹上门?
老子是他老丈人他都敢威胁我,那赔钱货要不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你信不信他能做得更绝?”
说不定,他们巴不得赔钱货不是他们老宋家的闺女。
刘凤娟怕他真拿凳子打她,赶紧扑过去,抱住宋大强的大腿。
吓得赶紧找儿子求救:“伟光,伟光,你快劝劝你爸,他要打妈。”
“当家的,我不哭了,我只是……只是替咱们一家难过,认回个女儿还以为能帮衬帮衬家里,结果光没沾着,福也没享着,那两个小瘪犊子倒好,动不动拿工作威胁咱们,我,我就是气不过!”
“还有咱儿子,花了这么多钱才送进学校,他怎么敢想,怎么敢说让咱儿子退学的话,太不是东西了,当家的,你想想办法,难不成咱们就制不住他们,一辈子被牵着鼻子走吗?”
刘凤娟这辈子还没有比这更憋屈的时候。
莫说她接受不了,宋大强亦是满腔怒火。
经过楼野的警告,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抹不开面子,愿意被你道德绑架时,你才能占点小便宜。他们不愿意时,有一万个理由逼得你求救无门。
让你哭你就哭,让你笑你就笑,就算前脚死了爹妈,对着外人你也得笑。
当初能从云建国手里抠走几百块,纯粹是云建国不跟他们计较。
而这个楼野,根本不是善茬。
宋大强扔开凳子。
目光阴狠,憨厚木讷的脸上扭曲变形:“没办法,忍着!以后收收你的脾气。嫁出门的女儿是娇客,以后咱们对她好一点。
在家里我不管你怎么骂,但出了这个门,你对她要比对伟光还要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疼闺女的娘,知道吗?”
刘凤娟怔怔的看着他,害怕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