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石的手没有抓住那张图纸,他十分犹豫纠结,在想自己应该怎么说才不会伤害到小夫郎。
“生辰礼你随便送什么都好,去年你给我做的那身衣裳我就很喜欢,其实你也不需要费尽心思地送我什么,只要你在我身边,每一年生辰我都很高兴,可是这房子我不能收,这很贵重,你知道吗?”
“我真的不太明白天石,你说银子是我的,你说房子很贵重,可我只知道银子是我们的,这房子也是我们的,还是说你心里觉得我们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是你一个人的,我什么都没有?”
夏小曲十分擅长拿捏程天石的心思,稍稍委屈一下就能让他害怕不已,连忙解释:“当然不是,我怎么会那么想,这房子,这院子,那些粮食那些鸡,还有我,哪一样不是你的,全部都是你的,你明白吗?”
“那你可以把这些东西算作是我的,我为什么不能把那些银子算作是你的呢,更何况我要修的又不是房子,是家。”
夏小曲比划完双手撑在程天石腿上,凑过去小心翼翼地亲了亲他的额头,接着比划:“天石,我说得够清楚了吗,你能明白吗,我给你的不是贵重的房子,是我们的家。”
“可是……”
程天石还想再说什么,夏小曲直接开始比划打断他。
“没有可是天石,我们能一起过苦日子就能一起过好日子,你忘记我当初过来的时候身无分文了吗,我脚上的鞋子都是破的,衣裳也不合身,那些东西全都是你给我的,你忘记了吗?”
“你能给我,那我也能给你,因为我们不分彼此。”
*
次日,程天石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发觉身边有个小火炉在拱自己,一开始他还没在意,等到反应过来后蹭的一下就坐起来了。
夏小曲着凉发热,整个人烫得不行。
“媳妇儿,你别吓我啊。”
程天石想起夏小曲的嗓子是怎么哑的,顿时害怕得手足无措,脑子里闪过一千万个念头,每一个都不受控制的走向最坏的结局。
他连忙帮夏小曲把衣裳给穿上,又喂他喝了口水,然后赶紧出门去胖叔家借牛车。
事关他最爱的夏小曲,又是发热,他实在信不过村医,只想着赶紧套车去镇上的医馆,一刻也不能耽误。
胖婶儿听说后担心天石一个人忙不过来,忙穿上衣裳跟着他们一起去。
程天石在前面驾着车,冷风如刀子一般刮在脸上他也不在意,只担心地道:“胖婶儿,你帮我时不时地喊他一下,我有些害怕……”
“没事儿天石,你安心赶车,胖婶儿帮你看着呢。”
赶车的人是最不能分心的,尤其是他们还要走山道,胖婶儿拿被子将夏小曲紧紧包住,抱在怀里一个劲儿地喊他的名字,这既是为了让天石放心,也是防着夏小曲意识不清。
一路上夏小曲都是迷迷糊糊的,时不时地出声回一下胖婶儿,但那声音弱得跟猫叫似的,听得程天石更着急了。
到镇上的时候正好赶上医馆开门,小药童被抱着人冲进去的程天石给吓了一跳,刚想阻拦问要干什么,等看清楚来人脸上的惊慌以后立马跑到后院去喊人。
“师父师父,快,有病人。”
郎中慌慌张张地跑来,匆忙间连衣裳都系错了,歪歪扭扭地挂在身上,不过这会儿也没人在意那么多。
程天石站在一旁,语气卑微颤抖:“大夫,我夫郎他幼时发热烧坏了嗓子,现在不能说话了,所以我很害怕,求求你一定治好他……”
“你放心,我看过了,不是很严重你别担心。”
郎中说完让小药童去煎药,一碗药喝下去以后程天石见人还不醒,急得围着郎中团团转。
“大夫,他怎么还不醒啊?”
“他脉象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风寒,吃几贴药就好了,至于为什么还没醒,我估计是累的,病人一直劳累,突然松懈下来吹了冷风可不就这样,现在喝了药好好睡上一觉,等他醒了你们再回去吧。”
“哦,好。”
程天石闷着头假装没听见胖婶儿问夏小曲干什么去了累成这样,转过头就哄她先到外边吃早饭,自己则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
一个时辰后,夏小曲终于醒来,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比划:“天石,我们是在医馆吗?”
他对之前的事有些印象,好像听见天石和人说自己发热了,要送到镇上医馆去,其实他一开始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再加上一夜未眠所以天快亮的时候刚合上眼就睡得很沉,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在发热。
“媳妇儿,我错了,对不起……”
程天石吓坏了,刚才还能强撑住的他此刻见人醒过来以后彻底憋不住了,抱着夏小曲嗷嗷哭,吓得门口的小药童都不敢进去了。
“天石……”
夏小曲比划到一半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摸着他的头心想,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哭成这个样子呢。
这场病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两天夏小曲就又活蹦乱跳的了,甚至连抓的药都没喝完,不过程天石可不会轻易松口,硬说把药喝完了才能除病根,天天准时准点给他熬药。
今年还是小两口单独过年,不过想到年后这小茅屋就得拆了,所以两人这次把家里布置得漂漂亮亮的,连一向舍不得花钱的夏小曲都买来红纸剪窗花,贴的到处都是,甚至连床头也贴了两张。
大年二十四小年除扬尘,其实家里已经很干净了,不过夏小曲和程天石还是一早起来拿着竹竿叶四处扫了扫,做做样子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