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过得不苦,小曲儿。”
程天石帮他擦去了眼泪,不知为何忽然又改口了:“或许我遇见你之前是过了不少的苦日子,可我遇见你以后,同你成了亲,我就不再觉得这日子苦了,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能抵消我前面每一年所受的苦。”
说到这儿,他牵起夏小曲的手亲了一下,深情款款道:“小曲儿,你早就抹去了我所有的痛苦,我现在只觉得幸福与快乐,你不要为我以前的事感到难受,我现在很知足,我很开心。”
“我也是,天石大哥,我喜欢现在的生活,我觉得特别幸福。”
夏小曲说完主动扑进了程天石的怀里,撒娇似的拱来拱去,却突然听到男人长叹了口气,道:“要是我们以后有了孩子,一个还好说,若是两个三个的,难免会有一碗水端不平的情况,到时候真是难搞。”
这是程天石第一次主动提起孩子的事,夏小曲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望他,神采飞扬地比划着:“你想要孩子了吗,我们要三个孩子好不好?”
“这么多吗?”程天石面露难色,犹豫道,“其实一个孩子就够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一个也不想要。”
“为什么,你不想要我们的孩子吗?”
夏小曲大吃一惊,他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就连他那个惧内的二叔都天天念叨着让柯娘子再给他生个儿子,为什么程天石会不想要孩子?
“我不是不想要我们的孩子,我只是怕你疼,而且我觉得就算要,只要一个也就够了。”
程天石回答完以后夏小曲还是不明白,皱着眉比划:“一个孩子的话,要是我没有生出儿子怎么办?”
他这话逗得男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反问了一句:“笨蛋小曲儿,你怎么会有这样的问题,没有生出儿子那就肯定生的是小哥儿,或者是姐儿,总会有一个的,不是吗?”
“对啊,生了哥儿或者姐儿,你不想再要一个儿子来继承香火吗?”
夏小曲认真地询问,他是真的不明白这件事,程天石也意识到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是时候与夫郎商量一下了。
“媳妇儿,正好我现在跟你谈谈这件事,孩子的事我不强求,如果没有那我们两个就好好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如果有了那就生一个,不管是儿子还是哥儿又或者是姐儿我都爱,至于香火什么的,我早在很早之前,吃不饱饭穿不上衣,快要饿死冻死的时候就已经当做它断了,断了的香火没必要续,我想爹娘也不会怪我的。”
天石大哥说得这么认真,想必是早已打算好了的,夏小曲垂下眼眸心想,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顺其自然吧,等真怀上的时候再做打算也不迟。
而且两个人还这么年轻,擦枪走火是难免的,若是真的有了,想必天石也不会叫自己打掉。
夏小曲想通了以后便准备睡觉,却突然听见程天石幽幽地道了一句:“媳妇儿,你不觉得孩子多的人家总会出现偏心的情况吗?”
为什么会这么说?夏小曲不明白,他从小没爹没娘是个孤儿,谁都嫌他累赘,他搞不懂多子家庭的情况。
即便是之前在婶婶家的时候他也没看出来夏仓和夏风有谁被偏心过,他觉得两个人都是被疼爱的。
因为他没有得到过,所以他看不出来,并且十分渴望,他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只觉得连院子里大黄狗的日子都是他所期盼的。
那时候他所奢求的就是有间自己的屋子,顿顿都能吃上饭就行了,而大黄狗正是那样的。
程天石比他大,见识了不少,语气沉重的缓缓揭开了一桩陈年往事。
“小曲儿,星星不是师父师爹的亲生孩子。”
七年前的冬天,杨郎君生下小进后在坐月子,李二被外村的人请去杀猪,结果回来的时候遇上暴雪耽误了,到家后才发现杨郎君从床上跌了下来,血迹染红了裤子。
原来是李二的爹爹跟人打牌去了,将小进一个人放在外面的摇篮里。
杨郎君睡到一半听见儿子哭了,喊了好久都不见来人,便挣扎着起身想要去抱孩子。
可他生产的时候本就是难产,身子伤得太厉害,下床的时候又心急,一下没注意便磕在了地上,屋里也没个人照看,他就硬生生的在地上躺到了深夜,最后身子彻底被冻坏了。
自那以后李二再也没有出过远门,后面没过两年李二爹爹也去世了,这件事便成了两口子心里不能提及的痛,一提必定吵架。
小进四岁那年杨郎君和李二回娘家去喝弟弟的喜酒,结果回来的路上捡到了一个小婴儿。
当时天气虽然不热,但小婴儿哭得太久有些脱水,声音还没有猫大,好在被杨郎君给听见了。
夫夫俩给孩子喂了点水,在路边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来,又抱着孩子沿路问了不少人家,都说没丢孩子。
他们见那孩子是个小哥儿,想是有人重儿轻哥儿,故意丢弃在这儿的。
杨郎君没办法生育了,看见那孩子十分可爱喜欢得不行,便决定抱回家去养,取名为李小星,因为他们俩抱着孩子到家的时候天边正好挂满了星星。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小星星一早起来看见逗他的杨郎君后便咯咯的笑,一点儿也不怕生。
倒是小进那个时候已经记事了,见突然多出来一个弟弟分享了自己父亲们的疼爱,自然很是讨厌这个所谓的弟弟。
夏小曲听程天石讲完以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他知道这件事最不能怪的就是小进,可想来想去又确实不知道该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