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并非全无所获,玉瓶就是在那时捡到的,晶莹剔透的玉瓶让她爱不释手。
最后采药人送她回济生堂,她被急得生病的母亲狠狠抱在怀里,父亲大怒、罚她跪祠堂,母亲却拖着病体陪她。
也同是在那一天,章瑜婷看见母亲和白芍、白芷额头上的黑雾。
她下意识碰触,咻地,黑雾被收进掌心,不论洗或抠,都弄不掉上头污渍。
最终,白芍、白芷躲过弄丢主子挨罚的霉运,而方氏睡一觉后,病全没了,至于章瑜婷却摔个大跟头,膝盖磨破、脚踝扭伤,大师兄判定她得在床上待上十几天。
只是在摔倒同时,她掌心的黑雾消失,怀中玉瓶却发出震动。
等到剩自己一个人时,她打开玉瓶,从里头倒出两、三滴晶莹剔透的液体。
她十岁,很清楚不能把什么东西都往嘴巴塞,但浆液散发出的甜香,让她控制不住想吃的欲望。
她喝掉了,喝完觉得不够,再拿茶水涮涮杯子,喝个干净透彻。
紧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脚踝、膝盖不疼了,还微微发痒,她拉高裤脚,亲眼见证伤口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快速复原中。
更教人惊吓的是,轰轰两声,她的脑袋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劈开,那种感觉很难形容,是茅塞顿开吗?她不晓得,就是感觉彷佛堵塞的鼻子突然间畅通了,那种舒畅感,让她感到无比愉悦,只是午夜梦回间,想起过去的自己,觉得……好蠢、好丢脸。
那次的际遇太特殊,特殊到她不敢相信,因此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到处寻找额头有黑雾的人,把他们的黑雾收进掌心。
没有一次例外,收下黑雾、玉瓶震动,不久她就会摔了、疼了、病了,喝下玉瓶里的浆液,伤口复原、疾病痊癒、脑袋清明……
某天,白芷悄声对白芍说:“姑娘的泡澡水上经常浮着一层薄薄的黑沫,不知道是什么?”
章瑜婷吓到了,两人的悄悄话,她竟然听得一清二楚。
又某天,白芍道:“姑娘的头发变得又黑、又亮、又多,是不是温大夫给咱们姑娘开小灶?”
师父亲手做的药膳……香啊。
想到这儿,章瑜婷又吓到了,因为她真的闻到母亲院子里飘出的药膳香。
她发现自己的五感变得比过去敏锐,皮肤变白,脸庞变得光滑细嫩还发出淡淡的红晕,她学习的能力,似乎也越来越……高强,记忆力越来越好,更能够举一反三。
所以她想,玉瓶浆不仅是好吃的糖水,还有比药材更惊人的功效,如果把玉瓶浆给母亲喝下,母亲的身子会不会好起来?
从那之后,她开始提笔做记录,在纸上写下被收取黑雾者的姓名,再将黑雾的浓浅多寡分成一到十个等级,并记录下之后碰到的倒霉事,以及每次收获的玉瓶浆。
她也曾用清水兑玉瓶浆浇灌植物,快死的花经过一夜便恢复原貌,而柳姨娘那只病得厉害的白猫,喝过她兑过清水的玉瓶浆,很快便恢复活力。
试过植物、试过动物,也确定她自己饮了玉瓶浆后并没有任何不适之处,她便在受了风寒的白芷身上测试,令人雀跃的是,原本病着的白芷喝过浆液后,隔天就不烧了。
当然她也曾坐视不理某些人额上的黑雾,并在暗中观察。
渐渐地,她发现凡是额头出现黑雾之人,必会发生不幸之事,然而她将黑雾收下,对方就能平安无事,而霉运将由她代领。
抓准规则、确定功效后,章瑜婷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悄悄让母亲把玉瓶浆喝下,然而老天爷像在同她作对似的,每回偷偷加入玉瓶浆的茶水、药汤,总是阴错阳差地洒了,或入了别人的口。
瑜婷拿出水晶杯,把玉瓶浆往里倒,她必须确定里面有多少量、再做好纪录。
只是倒着倒着……她手抖了,因为这次不是三、五滴,而是……她眼睁睁看着小小的瓶身竟倒出小半杯的浆液。
不可能啊,玉瓶根本装不下那么多!
发好一会儿呆后,她寻来一只瓷瓶,将玉瓶浆慢慢注入、栓紧,最后才伸出指头沾点浆液,敷在伤口处。
和过去一样,清凉感从伤口处向内渗入,紧接着外翻皮肉癒合,新生的粉红色肌肤慢慢长出,与原来的皮肤颜色稍有不同,但再过两天就会全好。
放下镜子,拿起小册子细阅,她轻咬指尖,过去的经验教会她,收的黑雾越浓,倒的霉就越大,但收获的玉瓶浆就越多。
可是今天从那个少年身上收下的黑雾等级只有五,为什么能倒出那么多玉瓶浆,问题出在哪里?
她细细读过每个人姓名,认真回想推敲,差别是什么。
性别?不对。
年纪?不对。
那会是……身分吗?
“姑娘,二姑娘来了。”
章美婷来了?瑜婷冷冷一笑,眼底满是嘲讽,人人夸章美婷温柔乖巧,以前蠢昧的自己也如此认为,当了乖乖女多年的棋子,却不自知。
将玉瓶挂回脖子上,纳入衣内,再将水晶杯和瓷瓶收妥,她才说:“请二姑娘进来。”
“是。”
章美婷进屋,看见章瑜婷立刻露出温柔笑脸,但下一刻,她轻呼一声,轻触章瑜婷脸颊伤痕,满怀关心问:“姊姊这是怎么了?撞到了吗?”
“没事,师父给了我药膏,待会儿上过药,很快就会好。”
“那药管用吗?女孩子家的容貌再重要不过,得仔细啊。”
“没事的,我师父可是百姓口中的神医,他的药膏自然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