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县连忙上前,躬身道:“启禀皇上,这便是陆主簿和主簿夫人。”
闻言,宁袭一瞬间犹如被雷打中,他心仪的姑娘居然已是罗敷有夫。
陆浅平率先反应过来,原来眼前的年轻人是当今皇上,而皇上便是裴班芙口中的宁公子,看那宁公子的模样……不,是皇上,看皇上的模样,显然是被芙儿是他夫人的事实吓歪了,这也证实了他的猜测没有错,皇上对芙儿有意思。
“夫人发什么愣,快给皇上请安。”陆浅平不轻不重的喝斥一声,便拉着怔愣的裴班芙,一撩袍角跪了下去。
“微臣和拙荆叩见皇上!”
裴班芙虽然跟着陆浅平跪下去,可她还在恍神。
宁袭回过神,适才他已经失态了,可不能再失态,他清了清喉咙,抬了抬手,五味杂陈地道:“陆卿和陆夫人平身。”
陆浅平起身,他把手伸给还跪着的裴班芙,裴班芙连忙拉着他的手站起来,这自然不过的一幕落入宁袭眼里,更加不是滋味。
他神情古怪的看着裴班芙,她居然已为人妇?他还是不敢相信,若是妇人家,为何做姑娘打扮?以致他想都没想过她已经成亲,还一心喜欢她……
宁袭皱眉,手捏得死紧。
“陆主簿,这位是荣王殿下。”刘知县在陆浅平起身后,接续着介绍。
陆浅平对于会在这里见到前几日在河堤边向他讨教的先生,也是讶异不已,见那人与皇上平起平坐,便知晓他身分必定尊贵,却没想到他居然是皇上的叔父荣王。
荣王的存在举足轻重,他是先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在先帝驾崩后,他是辅佐少年皇帝的重要推手,最重要的是,他并无夺位之心,如今皇帝羽翼渐丰,他便放手让皇帝自己做。
如此说来,那日在河堤相遇并不是偶遇,荣王是特地去见他的,而皇上会去他家里被麦可咬到,也不是巧合,是去寻他的。
思及此,他心念微动,当朝的两个大人物移樽就教到这小地方来,没有别的目的,肯定是因为他治好了岐河,他们都是千里迢迢专程来见他的。
很快想通之后,他照礼法拱手施礼,“下官见过王爷,那日失礼了。”
“不必多礼。”宁斩刚看着陆浅平歉然道:“当日没有告知本王身分,陆主簿海涵。”
陆浅平微微一笑,“王爷客气了,是微臣眼拙,未能认出贵人。”
宁袭沉默地听着他们说话,他面容紧绷,垂着眼眸,端了旁边的茶来喝,他在心里直叹气,闷闷不乐的打量着陆浅平,心情极是复杂。
这家伙不卑不亢,全然没有一般人初见帝王的诚惶诚恐,他宠辱不惊,眼神刚直澄澈,没有暗露喜色,彷佛见到他这个皇帝是很稀松平常之事。
那是自然的,陆浅平身为一个现代人,他懂得东西比宁袭多太多了,他的眼界更是宁袭永生永世都追赶不上的,在他眼里,宁袭虽然是大岳皇帝,可就像他在古装剧里看到的人物一样,对他来说,就是个演员。
“陆卿,朕已听荣王说过,你对治河有独到见解,你的见解朕亦十分认同。”宁袭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命令自己不许公私不分,暂且将儿女私情摆在一边。
陆浅平当仁不让地道:“若是皇上信任,微臣想去东河看看,是要加宽河道还是河道紧缩,能不能整治,具体如何都要看过才能评估,但不管哪种方法都是工程浩大,耗时久长,只是修一段河道可无济于事。”
事袭连连点头,“陆卿说的不错,朕与陆卿想法不谋而合。”
河工乃是极险之处,陆浅平能自请任职河工,亲自参与河堤修缮:心性非一般人能及。他有一个好臣子,可他的心情好生失意,后宫虽有皇后和嫔妃数人,可都是朝野权谋之下,为了巩固皇位册封的,他从未对她们任何一人心动,从未对谁起过追求之心。
或许是这本来就是属于他的东西,她们又都争相讨好他,巴不得他的恩宠,他又怎么会想去追求?
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裴班芙特别吗?是因为她不知道他身分,以平常人待之,他在她面前才格外自在吗?
然而现在都没必要知道了,她是他臣子的妻室,他还能做什么呢?只怪相见恨晚,原先他想带她回宫的念头也要立刻打消,从此以后不能再想。
陆浅平与裴班芙离开知县府邸时,已初步商议好了他要进京治东河,裴班芙从头到尾没机会为自己对皇上的不敬请罪,不过她感觉也没人在意就是。
两人上了府衙马车,她把脸往陆浅平面前凑过去,“浅平哥,宁公子是皇上,这事我现在还无法相信,你快捏捏我的脸。”
陆浅平毫不客气地捏了一把,皮笑肉不笑地道:“可惜了我家芙儿,原本有进宫为妃的希望,因为太早嫁给我,如今倒是白白错失机会了。”
“你在说什么呀浅平哥,我跟宁公子只是朋友……”她吐了吐舌,“当然现在不是了,不敢是。”
“总之,现在开始,把宁公子这个人从你脑子里彻底去掉,没有什么宁公子,只有皇上,往后再有机会见到皇上,必须拿出十二分的恭敬,免得招惹了皇上不快,祸及家人。”
他这是在给她洗脑,让她跟宁袭保持距离,自古以来,皇帝抢臣子之妻的事不是没发生过,他必需要防患于未然。
“你放心吧浅平哥,现在知道他是皇上,我哪里敢再跟他说话?自然是有多远避多远。”裴班芙一脸理所应当地道。
她想到麦可咬了皇上,不由得打了个激灵,皱眉道:“浅平哥,要是我们被降罪,那铁定是麦可害的,它可能是全天下唯一咬过皇上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