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进门一看,才知道这房子的空间比外表看起来大多了,且没有任何的隔间,只在进门靠右边的窗户旁有一个小小的吧台和一列高脚椅,一个冰柜和一个酒橱,其余的空间几乎被各式各样的乐器占据了。
“是间练团室啊。”她不自觉的抓着徐士哲的手臂。
“是,还包括交谊的功能,只要任何人对任何音乐抱持着兴趣,他随时可以在这里自由的进出和交流,楼上还有一些录音设备,要制作deo带也可以。”
“这是你的回馈吗?”
“算是吧,但只有真正有决心的人能在这一行业冒出头,只有比别人有加倍出人头地的决心和努力,才能在这条路上爬得高、走得远。”
“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多感触?在这个行业中你是绝对成功的,而且只要谁和你沾上边,不个个都成名了?人家说你是点石成金的好手哇。”
“我不可能永远都处在顶尖的状态。”
“你的生命中总有其它的路可走。”
“那我这算是中年危机了。”他笑一笑。
“别……那样想。”
“不想,可是和你在一起就会不断的想,我不能控制自己的深思熟虑。”
“我不能控制你的思想,但我真的不要你想,我怕自己太年轻,心态和步调不能配合你,你的历练、你的经验、你的思想都不是现在的我能够拥有和想象……”
“年龄和心态不一定成正比。”
“对,但我却不是那其中的佼佼者,我的心态和我的年龄只能同步成长而没有超龄的演出。”
“那么,只要我的心态和你的心态可以配合就行了。”
“那你岂不降龄演出了?”她左手拂过徐士哲的脸颊,戳戳他的脸颊说:“你退化了喔。”
“恋爱中的人,谁的举止行为不都处在暂时退化的状态。”徐士哲按住她停在他脸上的手,让纺雾的左手心紧紧贴在他的脸上。
纺雾想:自己是那么的幸福吗?只是时时刻刻体验他那无法预料的温存,就让自己颤抖不已,不止是身体的颤抖,连心也在颤抖,这样的颤抖。完完全全的是为了快乐和幸福而发吗?那么隐忧呢?紧张呢?是否也都混在一起了?徐士哲对自己的宠爱和温存从何而来?
是不是担心太多了?总是担心那么多,她真不知自己的心是该愈合了,还是为着他的温柔而再度裂成碎片?
只能看他了。
不管她会不会把自己过往的伤痛全盘托出,他凭着男人的本能和经验终究会知道的。
而自己今后的快乐和悲伤,都只能看他了,竟那么悲哀的都只能看他了,解脱或再度沉沦……
“想什么?那样悲哀的脸让我心都痛了。”他说着顺势将她拉进自己怀中。
她将双手环住他的腰。“女人……”微微一笑摇摇头。
“女人?”徐士哲的眼光定定的望着她的。
“没什么,我们今晚住哪里?应该不是这里吧?”
“太窄了,那样我不能好好的爱你。”
“车子里你都不嫌窄了,这里怎么还会窄!”她大发娇嗔。
“你终于接受我的真心话了。”他揶揄她。
“是啊,只怕到时候你会后悔得无以复加。”
“我不后悔,只怕你临阵脱逃。”
“我不说了,再说便宜都让你占光了。”悄脸泛红了。
“不,这是我的真心话。”
她倾过头顾左右而他:“我累了。”那是意在言外。
“我永远都不可能了解你。”他低笑着说。“往这边再走吧。”他带着她绕着曲曲的山路向上走。转几个弯后,纺雾的眼前竟又出现与刚才看过的一模一样外观的房子,只是这房子占的面积颇大,衬着四周参天的巨木和四合的暮色,隐隐然有着孤绝于世的感觉,那么的幽致和隐逸,也许这是徐士哲另外不为人知的一面吧?
“喜欢吗?怕对你来说太冷清了。”
“不会,我好喜欢这里。很安静,和台北市的感觉完全不同。”她的欣喜流露在脸上。
“这里算是台北近郊,既不太缺乏都市的生活机能,也不算太繁乱,但是,带你来之前,我一直想着你会不会不适应。”他又那样定定的、沉静的凝视着她。
“只要你喜欢的地方,我也会喜欢;更何况我本来就爱到这种地方来。我想……你是因为我喜欢这样的地方才带我来,还是因为你自己也喜欢这样的地方?”
“都有吧。先是因为听申申说你喜欢,我自己也正想换个环境静下心想想自己的未来,机缘凑巧的买下这里,心里就想着有一天要和你来吧。”
她听了笑一笑,拉着他的手,推开门走进去。“就这么样啊?连门都不锁?”纺雾问他。
“打电话请人来清理过的,我自己也很少来,门大概是阿琳开的,他们就住在原先你和申申住过的那栋小别墅。喜欢吗?我带你看看。”换他拉着她向前走了。
只看到客厅,纺雾就忍不住爱上了。
进门的正对面,就是整整大片的落地玻璃窗,玻璃窗的四周嵌着疏斜的树影,当中却是一洼闪烁如宝石的星灯夜景。纺雾这才发觉,这房子竟是建筑在山之巅。
她不自觉的偎进他怀中。“好美!看过的人一定很难忘记吧。”
“是吧?但没有太多人看过,你是最欣赏的一个,其实这本就是要留给你欣赏的。”
“你要把我惯坏么?那我可要赖在这里不走了。”她笑笑。
“留一辈子吗?”他倏地抱紧她。
“如果你一辈子都看不厌我的话。”她说着,快快的将自己的唇掠过他的,却径自失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