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没有开口,站在朱由检身后的王承恩看了一眼陛下的背影,脑海里面闪过了很多场景,只是这些场景骆都指挥使并不知道而已。
眼前的陛下,并不是那些朝臣,世家大族所认为的陛下,或者说,陛下本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因为魏忠贤的事情,很多人认为陛下是一个骨子里面非常讨厌太监的人,所以曾经像是东厂陛下都不是很信任和重视,而东厂在陛下继位之后权利也不断的开始萎缩。
甚至刚开始的东厂都督都是由周延儒这些朝臣担任,而不像是东厂刚创立之初由司礼监的太监担任。
但从崇祯十年,陛下决心开始改革之后,王承恩才知道,陛下一直都在隐藏自己内心的想法而已,很多想法陛下都从未示人而已。
直到陛下下定决心之后,才展现出了锋芒。
而他王承恩也是在那之后才担任东厂都督,而东厂的高展或者说东厂迄今为止成为整个大明历代最强大的东厂,也是由陛下一手主导的。
“如果愿意的话,东厂随时都可以弄死李自成。”王承恩开口替陛下语气冰冷的说了一句。
骆养性:“……”
他的后背一直都凉凉的,李自成是谁?从李自成,张献忠开始造反,张献忠还好说一些,这个人的影响力虽然有,但他的一些性格和行为注定他无法长久。
但李自成不同,李自成所引的农民起义声势越来越浩大,甚至逐渐的有席卷全国之势,尤其是去年两次围困开封,更是让很多朝臣惊惧。
这样的情况下,可以说大明风雨飘摇都没问题,陛下和朝臣都很着急,但没有太好的对策,这样的人按理来说,如果能够消灭他,陛下肯定早就消灭了,但现在却没有动手?
那……像是他这样的人呢?如果陛下愿意能逃脱吗?怪不得他所犯过的大小罪过,陛下都心知肚明。
作为号称拥有十五万锦衣卫的都指挥使,骆养性都是脊背凉,冷汗直冒,因为他没有一点消息。
而且,如果骆养性没记错的话,陛下可是曾经的几次招安李自成等人,而李自成也答应过,但都是李自成、高迎祥等被明军打的抱头鼠窜的时候,而等后面缓过劲就立刻又造反。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局面,如果陛下所说的是真的,那岂不是说,陛下其实早就能扑灭李自成,只不过是根本没有动手?
骆养突然想起来,李自成现在引起大明朝野震动,但李自成最早可不是主事的,李自成最早是跟着闯王高迎祥的,崇祯九年高迎祥被杀,数万大军崩溃,然后才留下了当时其实被称之为闯将的李自成。
李自成是崇祯九年之后才继承闯王称号的,接下来的几年里面,李自成可是也有好几次机会被大明给干掉,最后都被他逃脱了。
尤其是崇祯十一年,李自成剩下十八个人……十八个人啊!现在想想他还能活着,是真的离谱。
骆养性觉得牙花子都有些麻,陛下好大的一盘棋啊。
朱由检淡淡的看骆养性,他当然知道骆养性在想什么,不过他根本不在乎,因为崇祯本身做过的一些事情,属实……有些离谱。
这或许就是现实的不讲逻辑之处了吧。
李自成张献忠等人,如果站在后世的角度来看,大明有太多的机会消灭他们了,但最后都没有成功。
也许历史有其必然之处?但放到穿越之后的朱由检这里,他就可以利用这些本来生的不合理的地方,让这些人去脑补了。
而这些事情,他们是没有办法求证的。
“从继位到如今,你知道我看到了是什么吗?”朱由检看着骆养性问道。
“臣不知。”骆养性沉默,崇祯十年之后,陛下的一连串手段,他觉得他已经很了解陛下了,但今天他现,他还是不够了解,或者说,根本不了解。
“整个大明朝的所有朝臣们,除了极少部分人之外,剩下的只有两种,一种该杀,一种放到先祖洪武年间该诛九族。”朱由检冷笑了一声。
“这大明,只有两种人最痛苦,一种身居高位就是朕,另外一种身居底层,就是百姓。”
“最幸福的就是中间这一波人,这帮人的主要工作就是欺上瞒下,贪赃枉法,除了好事什么都做,除了脸,什么都要。”
“崇祯三年,西北灾荒,朕派十万石粮食赈灾,从京城出的时候就剩下五万,到了地方还剩下两万,分到下面只剩下一万,实际领到灾民手里面的,只有五千。”
“你说,这样的大明,凭什么不让百姓起义?”朱由检的言语很冷,冷到骆养性浑身冰凉,原来……陛下什么都知道。
“这波人,位高权重,几十年下来,有身份,要面子。但到了具体办事的时候,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而他们吃着百姓的血肉,喝着朕的信任。”
“6游曾说,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但是你对这帮人,你跟他们说青史留名,国家社稷,他们都不会放到心上。你跟他们讲道理,促膝长谈,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你信不信,如果朕现在以朝堂军费不足为由,向朝臣募集,最后能捐出2o万两,都算朕输?将心比心,如果不是这几年朕对你的教育,就拿你骆养性来说,朕号召你们捐款,你能捐一百两,朕都算高看你一眼。”朱由检看着骆养性问道。
眼前这位可也丝毫不差,历史上的骆养性在崇祯号召捐款的时候,只捐了68两。
骆养性心里苦,沉默了片刻,他苦笑着开口道:“臣相信,因为陛下,如果捐的多了,这本不应该是臣俸禄能拿出来的啊。”
朱由检笑了,骆养性能说这话,就证明他心里已经躺平了,或者说,他在朱由检这里已经不准备隐瞒什么了,人的内心是很奇怪的东西,有些事情一旦放开了,那说话就可就随意的多。
“是呀,但你们的家族,一个个都依靠着你们的权利,依靠着你们的势力,在大明这座巨人身上吸的是盆满钵满。最后你们却只能拿出不到百两。”
“你看,你仅仅只是正常挥,一年就筹措资金二百万两,这还是我没让你放开手脚操作。”朱由检感慨的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