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香烟并不香。
这是在我跟余柏言接吻那一刻的第一反应。
我还来不及感受余柏言的嘴唇是干燥还是潮湿柔软,人已经被烟味熏到了。
后来那烟味弥漫在我的世界里再也没散去过,余柏言戒烟又重新开始吸烟,不同时期抽不同牌子的香烟,我们接了无数次吻,我能分辨那些不同的烟草味道,可让我记忆最深刻的还是在我十六岁那年余柏言留在我口腔中的味道。
他当时愣住了,我也在做出这个大胆的举动之后,立刻不知所措。
我觉得自己已经不会呼吸,急促然后憋气,然后再急促地呼吸。
我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是像那个午后的我哥一样,闭上眼吮吸,然后发出□□,还是就这么静静地等着,等余柏言将我推开。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实际上,应该只有几秒钟,余柏言夹着烟的那只手搂住了我。
他可能只是轻轻揽了一下我微微弯曲的双腿,然后我就膝盖一软,跪在了他双跨间的台阶上。
很疼,膝盖像是要碎了。
但我吃痛的声音被接下来粗鲁的吻堵住了,他的手放在我的后腰上,用力地和我接吻。
原来接吻是这样的。
像是被侵略,然后被攻占。
要微微张开嘴唇,要打开牙齿,要舌尖勾结缠绵。
我开始眩晕,双手拄在他身边的水泥台阶上,连太阳穴都在疯狂地跳动。
这个吻持续了多久我根本不记得,我整个人笨拙地趴在他怀里,无法思考也无法动弹。
结束是由余柏言宣布的,他的舌尖撤出我的口腔,看着我的时候,愣了一秒,随即抽了口烟,笑着问:“眼睛怎么红了?”
我抬手蹭眼睛,蹭出了眼泪来。
我没哭,不是哭了,就是莫名其妙流了眼泪,我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呛的,烟味太浓了。
他叼着烟,双手往后拄,跟我稍稍保持了一点距离,打量着眼前的我。
他的鼻梁上还隐约可见眼镜框架留下的粉红印记,他的嘴唇还红润。
他问我:“你叫什么来着?”
“卓凡。”
“哦,对。”
后来余柏言才告诉我,其实在那天之前,他根本从不知道我的名字,在他的世界里我唯一的标签就是“卓越的弟弟”。
我还那么跪着,滑稽可笑,却竭尽所能在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他只是笑着看我,没躲,也没问为什么。
之后,我又摸他的喉结,摸他被衣领遮住的锁骨,摸他单薄的胸膛。
我像是在检查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事实上,那是一场探索,我好奇他和我、和我哥有什么不同,为什么吸引着我,也让我哥对他着迷。
我甚至在想象我哥抚摸他时的样子。
同时,我也好奇,这样的他,会不会也像之前迷恋我哥一样迷恋我,我开始想,刚刚我们接吻的样子,和他跟我哥接吻时有何不同。
很奇怪,那时候我所有的心思都很奇怪。
那天下午,他手里的烟头把我的校服外套烫了个黑黢黢的洞,我回家之后抱着衣服闻,还能闻到烟草味,一整晚我都抱着那件衣服而眠。
我哥奇怪地看着我,但什么都没问,就像那场吻和暧昧的抚摸之后,余柏言什么都没有问我一样。
第二天,我依旧在同一时间的自习课偷偷跑出来,余柏言还在那里。
我像前一次一样和他接吻,而他看着我的时候,笑意更浓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干嘛,我只是想和他接吻。
我也开始想,会不会在楼上的某个窗边,我哥正看着这一切,就像那个午后,我偷偷地躲在门缝外,看他们接吻时一样。
如果真的如此,我哥的心情会是怎样的?
他会厌恶我?还是痛恨余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