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宾客一见这个情形大多惊慌失措,有些女宾更是吓得惊声尖叫。
蒙面男子几个人围住姜宥,几个人飞身上前找准阿琢的方位举刀就砍,就听刘氏在回廊上尖叫一声,阿琢知道那是冬月擒住了刘氏,她抬手挡了一刀,听见姜宥在后面说:“抓活的。”
真是可悲,结发的妻子咽喉被人捏在手里,只换来一句“抓活的”?阿琢在心里冷笑。
阿琢勉力抵挡了几刀,每一刀都被震得虎口生疼。男子的力量确是要更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本来还思索怎么利用刘氏脱身,现在看来在姜宥眼中,刘氏根本不重要。现在怎么办呢?
忽然有个小厮模样的人哭喊着连滚带爬靠近姜宥说了几句什么,姜宥顿时勃然大怒,起身摔杯怒吼:“拿下此人,格杀勿论!”
阿琢见到此景心头一松,必然是二哥那边有了好消息,这老家伙气急败坏。
这样想着,她便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了。二哥成功了,二嫂和宝哥儿也都是平安的,自己一个人就算今天死在这里也值了。
可那几个蒙面人武艺也是稀疏,光有一身蛮力,却迟迟拿不下她。姜宥大怒,劈手夺了身边护卫的刀,亲自下场。
阿琢力竭,半个身子被震得发麻,又被姜宥一刀压住,忽然又觉到侧边剑风又至。
好了好了,今天还真是要交代在这了,她闭眼笑笑,过了今夜,姜家应该完了,死在这里换得兄嫂平安、关城宁静,值了。
建安城哪个世家女能有她这般轰轰烈烈的死法,说不定还会有追封,早知道应该和二哥说好把她的牌位和母亲的放在一起,不知道二哥知不知道……这一剑怎么还没来?
她睁眼扭头一看,却见裴峋不知何时出现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握住那支袭来的剑刃,鲜血顺着手腕、剑尖一直跌落到她的裙摆。
她有点呆,裴峋看着她,抬掌击退侍卫,鲜血淋漓的手握着剑身反手一甩,剑带着血光飞向回廊。阿琢还来不及细看,裴峋一只手抓住她的腰带,一只手作势欲劈。姜宥回刀格挡,裴峋却拎着阿琢一个翻身进入回廊,那支带血的剑此刻握在冬月手里,剑尖抵在姜老太太颈间。
姜宥大怒,正要发作,忽然姜启站到他身前拦住了他:“父亲是要姜家全族上下500余口为大哥陪葬吗?”
姜宥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次子。
姜启此刻哪里还有一丝半点浪荡模样,他满面哀伤:“父亲还要姜家吗?”
姜启身后逐渐聚集了二三十人,有的是家族里的青年,有的是地方上的官吏,也有一些明显的家丁打扮,他们将姜宥围住。
姜宥仿若回过神来,看看回廊上的老母亲,又看看眼前的儿子,手掌发抖:“逆子……”
“父亲,”姜启跪在他面前,“大哥死了,祁宗控制了局面,关口那边已经败了!我不在乎王侯将相,纵使做了皇帝又如何?父亲,”他泪流满面,“我们已经败了,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已经败了啊……只有把过失都推到大哥身上,才能保全全家上下几百条性命啊……”
阿琢站在裴峋身边,从姜启跪下去的那一刻开始,她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裴峋的手,鲜血顺着他的掌心手指滴落在地上,她仿佛感受到那鲜血滚烫,她的心跳得像擂鼓一般,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为了缓解这边暂时的静默,她忍不住悄声问:“你怎么会变成表哥的?”
裴峋看着她眉峰微扬:“这么明显还用问吗?”
“什么明显?”
“我跟姜启串通好的啊。”
阿琢一时语塞,这人真是说这话说得理直气壮的。
“那姜启为什么要跟你串通?他等着父兄成功不就好了么?等他哥成功了,他再把他哥弄死,他正好继承家产头衔,多美啊。”
裴峋表现出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哎,对哦,你好聪明啊,我怎么没有想到?”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自然的好像身经百战。
阿琢嘴角扯出来的笑又拉了回去:“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姜宥眼里只有优秀的长子,对次子视而不见,甚至庶子的生母、自己的妾室被正室虐待致死也不闻不问,姜启心理扭曲,要报复他们三口子。最直接的就是弄死他大哥,报复他嫡母;再撕碎他爹的图谋大计,报复他爹,让他们夫妇从今以后没有儿子、没有霸业生不如死。”裴峋说完,两手一摊,“简单吧?”
阿琢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心里却在腹诽,你都跟姜启串通好了不早说,要不是我机灵,命都要搭在内宅里了。
那边姜宥父子对峙着,他们三人挟持了姜老太,沿着冬月之前留下的记号一路退到大门,听到里面沸反盈天起来,这声势,恐怕姜启快要拦不住姜宥了。
刚出大门,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骑着一匹马,又牵着一匹马,正好奔至门前。他信手一扔,把牵的那匹马缰绳扔给裴峋,裴峋翻身上马,把阿琢一把捞到马上,那个男子也拉上冬月,四人两骑朝关城疾驰而去。
因着早就已经宵禁,一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本来在姜家附近的几个街口遭遇了几波拦截,但那个年轻男子功夫极好,很快就突破缺口。
四人一路狂奔,来到关城门下。城关兵士上前盘问,裴峋不动声色地用斗篷把阿琢裹在怀里,遮住她的面庞。冬月上前交涉,很快城门打开一条通道,两骑一起奔进关城。
一直到进了城,阿琢才长舒了一口气,却发现自己又陷入了这样有点尴尬的境地。裴峋几乎将她整个人拥在怀里,衬得她无比娇小,阿琢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位置,想要离裴峋远一点,被裴峋一把按回去:“坐好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