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路半晌后握紧手串,决然转身,“来人,以曲国帝王的最高规格,厚葬赵昭言。所有将士,秋毫无犯,若有违令,一律军法处置。”
声音落寞,无端起萧瑟。
惘然如梦,一瞬空白。
他忽然想起了十年前,因母族牵连流落在外的曲国皇子,彼时是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小乞丐,像极了当初的自己。
孟策救下他,带他回金银台。
从此以后,孟策的身后便会跟着一个小尾巴。
“师兄。”
“师兄!”
孟策亲眼见着,小尾巴从怯弱惶恐,长成意气风发。
裴行路出神地凝视着眼前肆意张扬又透着亦正亦邪的凌岁遥。
他抬手去碰,最终还是收回了。
幻象而已。
从今往后,天下再没有曲国,也再没有喜欢在剑穗上挂三串铃铛的赵昭言。
裴行路闭上眼睛,喉结滚动,再睁眼,波澜不惊,已将一切掩埋于心。
然而转身时,裴行路一个趔趄崴了脚,撞到了椅子上。
他停滞几秒,缓缓起身。
再行走时,已是背脊如松。
直到试镜结束。
那份似淡实浓的be感还在弥漫。
“砰——”
张博拍案而起,欣喜若狂,双手在空气中乱舞:“就是这种感觉!堵在心口的,如鲠在喉的,贯穿了孟策余生三十年的感觉!哪怕夺了天下,也觉得缺了什么的感觉!你叫裴行路是吧?先前对你有偏见,我跟你道歉,你真的很有天赋!”
裴行路入戏快,出戏也快。
长舒一口气,谢过导演。
张博满意得不得了,“你一定看过原著吧,孟策情绪抓得太到位了。很多人在演第一小节的时候,只能演出对乱世的无奈感,却演不出上位者待时而动的野心勃勃。很好,你演的很好!岁岁配合得也很好!”
裴行路手中还握着檀香手串,触感温润,色泽深褐,香味醇和。
他正要还给凌岁遥。
却见凌岁遥神情恍惚,眉头微蹙,眼眸泛红,萦绕些许哀伤。
他是创作整个故事的人,最容易受其感染,深陷其中。
裴行路耳边响起那两声截然不同的师兄,愣神。
下意识提起手串,在他眼前晃了晃。
凌岁遥茫然地透过摇晃的檀香手串,看到了孟策。
不,是裴行路。
凌岁遥抓住手串,轻声说了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