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柳府这位嫡二姑娘,她们未见过,但是却也是听过的,这位二姑娘出了名的任性跋扈,脾气不好,动不动就爱打骂下人。
红环担心季小娘被欺负,悄悄地走近了季小娘一步。
柳水清今日是拿定主意想要收拾这个小贱蹄子的,见她不肯跟自己进雅厢,直接转首对黄嬷嬷吩咐道:“把二楼清一清。”
黄嬷嬷想来不是头一回处理这样的事情,倒是利索就对着二楼几桌客人说道,“各位今日在座的茶水我家二姑娘请了,只是我家姑娘今日有些事情要处理,还忘大家给我们柳府一个面子。”
说罢,她又让丫鬟下去给掌柜的说一声。
纪南珠见状,已经意识到今日这一遭有些棘手,只是不知道对方究竟要做什么。
红霞此时已经吓得脸都有些白了。
纪南珠面色沉稳,实则心底也是有些不安。
面对这样的高门贵女,她全无招架之力。
她往后退了退,退至了窗边,侧着身子瞥眼往底下看了看,此时只盼着楼下的车把式老吴能察觉到不对劲,赶紧找人来。
可她这行为,落在柳水清的眼里,那就是害怕了。
她得意地笑了,一个小小妾室,她就不信拿捏不了。
其实她早在两日前就听说了之烬哥哥纳了个小妾,起初她虽有些不满却也不太在意的,男子嘛,纳几房通房小妾寻寻欢,母亲便总是教导她们,管男人得驰紧有度,男人纳几房妾那都没有什么,不过是几个玩意儿,身为高门贵女,将来是要做正妻大夫人的,只需牢牢的把着家里的管事权,这些小妾也不过就是奴婢,想收拾就收拾了。
她今日本是应了若芸姐姐的约一同出来挑些胭脂水粉,结果出门的时候就听若芸姐姐提了一嘴,说是之烬哥哥极为宠爱这个小妾,绫罗绸缎珠宝玉器流水一般地往她屋里头送,通园更是大肆修缮,连一应家具全都换了上等的,她越听越是恼火,只觉得这小妾就是个狐妖媚子。
可巧了,她们才逛了会儿就遇上了侯府的马车,一问才知竟是这小妾出来。
难得这样的好机会,柳水清自然是要来收拾收拾这个狐媚子,便悄悄找了个借口与若芸姐姐分了路,她则是悄悄地回来找这小妾了。
片刻功夫,二楼的客人就让黄嬷嬷和几个丫鬟给清走了,两个丫鬟还把在了楼梯口拦着不让人上来。
柳水清看着人都空了,面上露出了狰狞嚣张,她伸手就往纪南珠脸上煽了过去。
啪!
纪南珠未想到对方如此跋扈嚣张,避躲不及,被打了一巴掌。
那半张小脸顿时火辣辣,疼得纪南珠眼眶都红了。
“你个小贱婢,我本是想好好与你说道,你还给我拿乔摆谱,我今日就让你知道尊卑有别,之烬哥哥再宠着你,你也是个卑微的小妾!”
红环红霞见状,吓得叫了一声,赶紧挡向前想要护着纪南珠。
“黄嬷嬷,把人弄开!”柳水清根本不把这两个小奴婢当回事,只冷冷说了一句。
黄嬷嬷这边已经驾轻凌熟地带着人蛮横地把红环红霞扯开。
纪南珠后背抵着窗骨,半张脸已经红了起来。
她这段时间清瘦了许多,身子纤细单薄,今日出门穿了一条滚了菊花边的天青色襦裙,松软的乌发拿着木钗挽了个落月髻,一张小脸白生生比新剥的蛋白还光滑通透,此时半边脸红起来,不见丑陋,反而显得欲发楚楚可怜,招人怜惜。
柳水清盯着纪南珠的脸看,只越看越觉得可恨,虽不愿承认,但是面前的女子的容颜,虽与她长姐有三四分相似,但是细看下更胜她长姐几筹,便连自己也不若对方那眉眼间的风情。
可那又如何?不过一个平民贱女!怎配她之烬哥哥!
尤其是这张脸,凭什么与她和姐姐相肖!
她没忍住,再一次挥起手就要向着那张脸煽去。
这被掳的这几个月,纪南珠尝尽了各种冷暖苦难,叫她学会了隐忍,心里越怒,她却越发冷静下来,只咬着一口银牙,死死忍下。
在对方的手就要再一次煽过来的时候,她直视着柳水清,喊了一句:“柳二姑娘!……您出身高贵,犯得着在这儿为难我吗?你以为清了场子就没有人知道吗?这儿可是大庭广众,大伙都知道你把我留在了这儿,一会儿我肿着脸出去,谁还能不明白真相?这事若让哪个好事者传了出去,岂非坏了您的名声。再说了,打狗也要看主人,姑娘伤的是我这张脸,可实则是在打世子爷的脸,你就当真不怕惹恼世子爷吗?”
“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你不过是之烬哥哥闲时打发的玩意儿罢了!你当真以为他会为此而生我气吗?!”
柳水清嘴里虽是骂着,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停了下来。
她多少也是忌惮,她在私下怎么打骂奴婢那都没人知道,可这儿确实是外头,方才确实是有不少人知道她把人留在这儿,让人传出去于名声有损,还有,裴之烬虽平素里瞧着和气,可熟知他的人皆知,那人狠起来,向来是谁的情面都不留。
纪南珠见她有所忌惮,便知自己赌对了,于是她接着道,“我身份卑微,自是不比姑娘尊贵,但不管怎样,我眼下是世子爷的人,还望姑娘看在世子爷的面上,莫要同我计较,毕竟怎生看,姑娘才是与世子爷才是最相配的那人,又何必因我这微薄之人而与世子爷生了嫌隙。”
纪南珠眼下只想自救,也无意与对方抢什么男人,是以挑了对方喜欢的话说,只希望对方能知些分寸,莫要对她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