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我昨夜儿正好从后院路上经过,那声音,听得人羞死了!”赵妈妈一边笑一边说着。
裴二夫人露出了一个别有用意的笑,“可听说他打算怎么安置?”
如今的定江侯府是由二房的二夫人执掌家务,主持中馈,二十年前老太太本是将掌家权和中馈交托给了长房侯夫人,但侯夫人出身书香世家,虽冠有才女之名,却为人清傲,不识烟火,只懂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却不愿沾手铜臭,只接管半年便把帐务做得一团乱,在一次宴客时还险些搞出了大笑话,最后只得称病又把掌家权和中馈交回给了老太太,老太太无奈,心知长媳性子,可自己年事已高精力不足,便只得将掌家权和中馈转托给二夫人代管。
二夫人虽同时书香世家出身,但性子却与侯夫人全然不同,是个精明利索之人,家里管得严严条条,帐务也做得极为漂亮,虽偶有些小私心,老太太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与计较,两房家大人多,十年前,二夫人提议分开两房分开吃,老太太也就同意了,虽未分家,如今是各过各的,只每逢初一十五,节日才聚到一块儿家宴。
“奴婢听那边传来的意思,是要纳那小娘子做妾。”
“世子弱冠之年,屋里头是该添几个通房小妾,他若提了,可得好好办着。”
“是。”赵妈妈点点头:“夫人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办。”
二夫人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问了句,“对了,若君可知道?”
“三姑娘这几日都在自个院子里,怕是不知,若不然就她那脾性,不能这么安静。”
二夫想了想也是笑了:“可还是,不止她,若是我那位大嫂在府里,这事怕也是蹉跎,只是天要下雨郎娶娇女,哪是能管得住的啊!”
赵妈妈不敢接这口,只哂笑了一下。
心头娇珠
裴家的姑娘们每隔两日都会来给裴老太太晨昏定省,这日裴若君起了早,洗漱后打了套拳卯时就过来了。
“头一回看大哥哥这么宠人,也不知道那小姨娘长得得何等美丽。”
“我听下头的人说,确实是美,妖妖娇娇,那一身柔媚跟无骨似,难怪能把大哥哥迷成那般。”
“你们在说着什么?”
裴若君踏入花厅,就听着二房两个姐姐正交头接耳,小声说着话,她本最不屑这些,可踏入时隐约似乎听到了‘大哥哥’几个字,便开口多问了一嘴。
“说大哥哥屋里头那位小娘子啊!”
裴若施一边说着,一边捂着小嘴窍笑了一下。
侯府两房,长房一儿一女,裴侯爷未纳妾室通房,儿子裴之烬,女儿裴若君,皆是侯夫人所出。二房裴二爷有一儿二女,儿子裴之庆,大女儿裴若芸,皆是二夫人所出,次女裴若施则是古姨娘所出。
裴若君性子随了裴侯爷,少时有段时间跟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爱上了武刀弄枪,分明是娇娇女却终日叹恨自己非男儿身,不能上阵杀敌,顶天立地,这性子也使得她与那些闺中小娘子们处得不佳,平素少有往来,再加之侯府大房东院治下严明,不许底下人嚼舌根,是以她并不知晓哥哥纳了个小妾。
“大哥哥还未娶妻,哪可能往屋里头纳妾,这话可说不得,叫外头人听了不得坏了名声。”
虽也有那些荒唐男子,未娶妻先纳妾,但她大哥从来不是那般重色之人。
“你啊,整日只知在自个的竹香园里练武,外头都闹翻了你也不知。大哥哥都把她领回通园三天了,昨天已经过了明面了。”
裴若君听着二姐姐的话,只皱起了眉头,还是觉得这事听着荒谬,便问了句,“祖母能同意?”
“人都带回来几天了,祖母没出声肯定就是同意,不过这府里,除了大伯父,谁能拿大哥哥主意。”
裴若芸性子沉稳温婉,此时才添了一句,“祖母最是疼大哥哥了,大哥哥铁了心要纳那小娘子,祖母也没法子。”
“若君你是不知,大哥哥可宠那小妾了,听闻请了华衣堂的掌柜亲自带着师傅去了通园为那女子量衣,那绫罗绸缎更是一车车往通园里送,金玉斋那边也是送了好几幅金头面过来,还有美玉铺子的胭脂水粉,长芳铺子的小绣物……”
裴若施说到此处,拿着帕子捂嘴就是一声轻笑:“可见大哥哥多欢喜那位姨娘,这是恨不得金山银山都搬给她啊!”
“大哥哥做什么,哪容我等妹妹可私议!”裴若芸直至裴若施把话说完,这才装模作样地冷斥了一句。
“我听说那小娘子长得极美。”裴若芸压低了声音:“与恒王妃有几分肖似。”
裴若君越听越火,她本就是炮仗的脾气,一点就燃,这会儿哪还坐得住,起了身就往外走,“我倒要看看是哪里来的狐媚子,能把我兄长迷成这般!一会儿祖母来了,你们就说我有些急事先回了,晚些再来给她老人家请安。”
裴若施窃笑一声,裴若芸则是一副焦急的模样,看着裴若君出去,站起来就要追,嘴里喊了一句:“三妹妹,你可别冲动。”
只是却只迈了两步,就生生看着裴若君走远。
张妈妈正在给老太太梳着发,耳边听着一旁黄妈妈过来汇禀前厅里几位姑娘刚刚发生的事情,听到后头,裴老太太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老太太,可要奴婢去把三姑娘拦下来。”
裴老太太老神在在,只问了一旁的张妈妈,“张芬,你说要不要管呢?”
张芬是从裴老太太姑娘时就跟在身边侍候的,跟着老太太数十年了,办事周全,也最是知心,平素私下与老太太说话也是有什么说什么,“三姑娘虽说有些冲动,但素来是个知分寸的,再者,不还有世子吗?真出点什么事,权当敲打一下那季姨娘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