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过我的话。”慕椿道,“就是他。”
是以她也很无奈。
不过,如今她也算仁至义尽,将来苏渭是生是死,如何造化,都是他自己的命数,与她无关。
她只打算先在苏郁手底下活下去,然后找准时机离开,等她自由之后再回来算这些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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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小椿成功不用再挨揍了
公主走了?慢走不送啊
七月,江南官员上奏,言江南数月以来先旱后涝,暴雨不绝,江水泛滥,倒灌入两岸城池,内涝外患,城内城外一片汪洋,死伤无数。
江南地方官随即向朝廷请求赈灾。
皇帝命苏郁为钦差,逍遥王苏寒为副使,奉旨到江南督修河务,办粮赈灾。临行前一晚,慕椿坐在角落里,瞅着青玦帮着苏郁打点行囊,心中隐隐期待明日开始自己不必伺候她的好日子。
苏郁瞧她撑着眼打哈欠的模样,恨恨道:“你可是自在了。”
慕椿笑了笑:“奴婢必然每日翘首以盼公主归来。”
青玦将皇帝赐下的尚方宝剑呈给苏郁:“公主此行只领银伶与金城,会否太势单力薄了些?要不属下让……”
“不用了。”苏郁道,“还有朝廷的官兵在,怕什么。”她顺手敲了敲慕椿的发心,“江南有十里荷花,你真不去看看?”
慕椿想,别说十里荷花,就是二十里二百里,也早就让江水摧残干净了,到那儿去就是受罪,这份罪让苏郁一个人受就好了。
“奴婢身上有伤,一路上恐误了公主行程。”她遗憾道,“只能日日在佛前为公主祈福……”
苏郁笑了笑:“那就好好在家烧香拜佛,不准偷懒。”
次日一早苏郁启程时,慕椿睡到了日上三竿。
同样清静到无事可做的白芨过来找她下棋,几局下来被她杀得片甲不留,扫兴地倒在榻上。
“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怎么让公主到那水洼子地方赈灾去了……”白芨道,“我听说那地方现下江里河里全泡着人和牲畜的死尸,估摸着一个不好就得起疫病……好在我给公主装了药,不过,还是用不上的好。”
“陛下虽有意传位给公主,是以……得借着功劳多加封赏公主,才能让公主名正言顺地继位。”慕椿收了棋子,“不下了吗?”
“不下了。”白芨叹了口气,“我一个臭棋篓子,是下不过你了。”
慕椿笑了笑:“下棋贵在专注,你不用心,自然回回都……”
不等她说完,白芨已然跳了到地上:“我领你出去玩吧。”
慕椿眉头一跳:“出门?”
白芨点了点头:“是啊,你来了有几个月了吧,是不是都没出过门?正好公主走了,我领你出去。”
慕椿摇了摇头:“公主不准我出去。”
“公主不是不在嘛。”白芨笑了笑,“我从前犯错了,公主也常给我下禁足令,但我还是回回溜出门去逛集市。青哥今日去给几个相交送东西了不在府上,紫苒……不提她也罢,你换身衣裳,带着帷帽,我领你出去。集市上什么都有,吃的喝的玩的,还有钗子钿子,你瞧瞧你头上除了头发什么都没有,寒酸死了,咱们出去买点回来。”
“我……没钱。”慕椿叹息道,“公主没给我发月例。”
“我有钱啊。”白芨道,“出了事我顶着,你不说我不说,公主不会知道的。”
慕椿想了想,答应道:“那好。”
她换了件平常不大穿过的杏色衣裳,戴了顶遮到腰间的帷帽,白芨也换好了衣裳,牵了两匹马等在门外。
“你会骑马吗?”
慕椿早年连狼蚩都去过,哪里不会骑马,若非顾及伤处,早就翻身上马了。她点了点头:“会骑。”白芨还是不放心,扶着她上了马后自己才翻上另一匹。
这是数月以来慕椿头一遭离开公主府,见到外头的天地。虽然她并不会因漫长的囚禁和劳作感到孤寂,但一眼望到色如翡翠的晴天时,心中还是难免激荡。
“你伤还没好,慢点骑。”白芨不忘嘱咐,“反正也不远,一刻钟就到了。”
进了市集就不好骑马,白芨将马拴好,领着慕椿走进熙熙攘攘的如织人流。
白芨也不是头一遭过来闲逛,却依旧克制不住,不一会儿手中就提了六七个大大小小的包袱,慕椿还在路边卖花的车前挑着,一转身就看见她大包小裹地跑了过来。
“小美人,看中什么了?”
慕椿摇了摇头:“没什么……你想去哪里,我们走吧。”
白芨对那卖花女道:“劳你挑两枝开得好的杏花。”
不待慕椿回绝,白芨已然插在她鬓间一枝,又给自己插了一枝。
“果然是人比花娇。”白芨笑了笑,“公主一定喜欢。”
慕椿叹了口气,接着往市集里走。
她并没有太多机会身临市井,加之这些时日几乎足不出户,一时进了其中,反倒像是误入的一般无所适从。
虽然她看了什么白芨就会买下什么,但那似乎并不是她想要的。慕椿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听到有人哟呵:“卖豆腐——豆腐嘞——”她蓦然被吸引了目光,顺着吆喝声看去时,豆腐摊儿后站着个梳双鬟的年轻女子。那女子似乎也见到了她,笑着问:“姑娘要一块豆腐吗?”
慕椿笑了笑:“那就要一块吧。”
女子很快切好了豆腐,又细心切成小块,拿荷叶包了,白芨递钱的时候,瞧慕椿瞅那豆腐的眼神比看人还要温柔,忍不住道:“怎么?慕姑娘,豆腐是你的老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