涎水顺着赵大郎的嘴边流出。
老张嫌他吵闹,又不干净,嘴角下撇,脑袋稍微一转,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蒲扇大的巴掌照着赵大郎的后颈一拍。
赵大郎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老张咧嘴一笑,很好,降魔司的秩序又安静了。
他就说,他张霸天就是大唐最好的门房,玉珍公主选他做门房,那真是眼光独到!
老张想起这个小子刚才一直叫嚷着,青玉,青玉什么的。
他们降魔司不是刚来了个女道士叫师青玉么?那可是玉珍公主很喜欢的晚辈啊!
老张狠狠拍了一下大腿,把大门一关,将赵大郎夹在腋下,虎虎生风地朝着内院跑了过去。
“青玉道长,青玉道长,有个男人找你,一直在门口喊你的名字。”
老张操着一口大嗓门,冲着内院,大声喊。
师青玉听见老张喊她的名字,心中有些莫名,她在长安没什么认识的人,哪里来的什么男人找她?
……不对,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认识的人,难道是,是赵家人?
师青玉冲着裴度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继续说话,自己准备推开门去看老张说的男人。
她刚想起身,就被什么勾住了。
师青玉的视线下移,正好对上小黑生无可恋的眼神。
小黑指甲勾着师青玉的袖子多出来的一截丝线,李永乐抱着小黑的另一只爪爪在空中摆了摆,冲着师青玉笑。
师青玉无奈了,“你跟我一起去。”
李永乐就等着她这句话呢,像个金丝猴一样,迅速抱着小黑从椅子上窜起来,“好!看咱们谁先到。”
他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屋子,那样子像是有狗在后面追似的。
师青玉摇摇头,她回头冲着裴度等人歉意一笑,“抱歉,我先走一步。”
裴度索性也不准备讲了,他实在是个很有风度的男人,被人打断,也不生气,反而不疾不徐地表示自己要跟着师青玉出去看看。
“无妨,我这事,也不是顷刻间就能解决的,不如先去看看什么人找你,说不定是十分紧急的事。”
他都这样说了,惠善和贾道仁、李盈自然更不可能有什么意见了,他们几人跟在师青玉后面,打算去看看是什么人来找师青玉。
那边,李永乐早就跑到老张身边,他挎着一张脸,不大高兴的样子,时不时就给地上的人一脚。
“狗东西,狗东西……”
李永乐气呼呼地念叨着,边骂边打,边打边骂。
师青玉带着人到了这边,李永乐也没停下脚下的动作。他只是眼睛冒着火,“师青玉,这个王八是赵大郎!!!”
师青玉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波澜,路过地上那个头发散乱,满身脏灰的赵大郎,连脚步都没停,径直找了个石凳坐下。
“不是说要找师青玉么?现在我来了,你又在这躺着装死?”
师青玉的嗓音懒懒散散,明明是说家常话的语气,可李永乐就是觉得她现在并不高兴。
李永乐又狠狠给了赵大郎一脚,“不是嚷着要找师青玉,师青玉来了,快起来,别装死了!”
李永乐冲着师青玉邀功,“我狠狠教训他了,你不要不高兴。”
师青玉的眼睫轻巧地眨了眨,反驳道,“我哪里不高兴了?”
李永乐现在倒是什么都答不出来了,“……”
“咳咳……师青玉,师青玉,师青玉。”刚才还昏迷着的赵大郎此时突兀地醒过来,口中不断呢喃着师青玉的名字,好似师青玉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只要找到师青玉就可以活命。
师青玉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赵大郎,你找我,是赵家出事了吧?”
师青玉察觉到了赵大郎身上似有若无的黑色气流,这是,这是妖魔才会留下的痕迹。
“师青玉,你答应过阿娘的,你答应过的,只要拿着这块令牌,你就帮我们办事,你不是修行之人么?你快去赵家,你去降服妖魔,赶紧去……”
赵大郎越说越理直气壮,他像是找回了在师青玉面前的自信和底气,“就算是出家了,你也还是赵家的孩子,你还流着赵家的血,你现在必须回去,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必须让赵家恢复原样,否则,否则,我就去官府告你不孝,让你身败名裂,你这个贱人,还在等什么,快去啊,快去……”
李永乐拿了一块脏抹布塞进赵大郎满嘴喷粪的脏嘴里,“师青玉,你不要听他在那里胡说,他在放屁!”
师青玉根本就没生气,她只是拿了一块干净的手帕,将青山令从赵大郎手里拿出来。
“真恶心,令牌被你们拿过了,我现在只想毁了它,太脏了。”
令牌本是十分坚固的铁木所做,千年不腐,坚硬如铁,号称铁木,然而师青玉只是在指尖轻轻一碾,令牌顿时化作齑粉洒落到空中。
赵大郎对上李永乐唯唯诺诺,对上师青玉却像一个愤怒的斗鸡,即使嘴里说不出话了,但眼睛仍旧冒火,十分不忿。
他潜意识里,还以为师青玉是十年前那个为了留在家里,对他伏低做小,无所不应的小姑娘,是任他打骂的小奴隶。
即使现在师青玉身怀足以剿灭整个赵家的力量,他也并不畏惧,反而敢冲着师青玉大声叫骂。
师青玉走到赵大郎的身边,对着赵大郎的手腕轻轻一碾,一声清脆的骨头碎裂声,传到众人耳朵里。
李盈面部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嘶’。
惠善闭上眼睛,低声念了句,“阿弥陀佛。”
赵大郎愣住了一瞬,不可置信地盯着师青玉,可瞬间,手腕处的剧痛就传入赵大郎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