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安慰好像没起到什么效果,大爷把柴油三轮车开出了山地漂移的气势。
“丫头啊,我也不敢问你到底是什么来头了。我就问一句……”大爷脸皱得像苦瓜,“你刚才,是把那……那东西除了不?”
谢萦诧异:“我除它干嘛?人家要找的又不是我。”
要“讨替”,除了要找到替死鬼,还要蒙蔽邪祟的认知,让它分不清自己真正要追索的人是谁。方国明夫妇把佛母像镇在明器里头,就是让要它眼瞎耳聋。
砸开陶土封印就是最简单直接的方式,瘀积的血气一散,它的灵智自然为之一清,知道自己该找谁,就不会殃及无辜的游客们了。
谢萦揉了揉手腕,感觉小臂已经开始有点酸。几厘米厚的陶土层,想砸开也不容易,那锤子还真是挺沉的,她差点都没举起来。
不过……
一尊本该神圣的佛像,为什么会变成如此凶戾的东西呢?
欣辰她们的事情算是解决了,林建凯呢?他突然离队和方国明夫妇有关吗?他现在又在哪里呢?
谢萦抬头望着夜空,漫无边际地发着呆,一时间想着早知道出来玩一次会遇到这么多事,当时就该把鬼车也一起带着;一时间又想可惜古镇还是离家有点远了,否则有哥哥在,她还用得着大半夜在这做侦探吗?
三轮车突突开过山路,夜风吹过,大爷后背有点瑟瑟的凉。
背后的小丫头时不时还哼着几句歌,什么又修炼爱情又心酸的。大爷也不敢回头看,扶着车把的手心里全是冷汗,一边在心里念叨着几句护身法诀,一边一脚油门,三轮狂飙而去。
一趟折腾下来,三轮车开回镇上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三点,她也是真的有点困了。
这个时间,音乐酒吧和烧烤大排档都已经歇业了,街上空无一人,寂静出奇。
谢萦在古镇街口和大爷告别,过了人工河的桥,朝客栈走去。
远离城市的地方没什么空气污染,星空清晰可见,少女一边踢踢踏踏地走着步,一边打开手机。
今晚折腾了半宿,此时再上线的时候,谢萦发现兰朔给她发了不少消息。
和方家明里暗里有过严重冲突的竞争对手、官员和下属等等,他居然列了一个名单出来,按事件和时间顺序排得整整齐齐。
谢萦一眼扫过去,发现兰朔查得还挺细致,时间横跨了二十多年。
这是在回答她之前的问题吗?
不管这人本身是不是别有用心,这次事情做得的确是挺走心的,谢萦发了条语音过去:“谢谢啊,我——”
“我之后看看”才说一半,她一个不小心,按到了发送键。
谢萦正打算再发一条补上后半句,就在这时,她背后忽然有一阵劲风掠过。
剎那间,某种本能使得她背后寒毛直竖,谢萦猛地回过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辆黑色面包车疾速逼近,车门打开,一双手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把她麻袋一样砸进了车厢。
面包车又飞速地驶远了,凌晨的古镇街头静谧空t旷,少女好像原地蒸发一样,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和气生财14
谢萦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有滔天的巨浪,奔腾触烈,轰鸣如雷。
她好像正躺在某个人的怀里。
梦里的阳光似乎很盛,视线里一片模模糊糊的白。
谢萦努力睁开眼睛,想看看抱着她的人是谁。可是那个人背着光,面庞染着一层温暖的光和色,跟油画里的天使似的——总之,看不清脸。
这样的气息,总觉得有些陌生。
可是,这个怀抱似乎又很熟悉。这样的安稳和温暖,好像外面的风呀雨呀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可以安心地闭眼休息了。
谢萦感觉自己知道他是谁了,于是她开口说:“哥哥……”
然而,那人抬手,将一只冰冷的手指抵在了她嘴唇上,以很轻的力度压住,让她没办法把那句话说完。
她不期然地抬头看,在朦胧的光晕中,似乎对上了一双碧绿的眼睛。
那是一双让人见之难忘的眼睛,如此深幽的绿,像翡翠里的玻璃种,视线却让人如芒在背,像是带着穹窿和云层,一起沉沉压了下来,比周围怒潮的声音更加让人心惊。
不,这不是谢怀月……
眉梢微微弯起,那个人低下头,声音轻柔地问她:“……小萦,再说一次,我是谁?”
……视野里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少女有点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手脚都被捆着,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头像灌了铅一样奇重无比。
刚才那个荒诞不经的梦慢慢从脑海里消散,谢萦花了好半天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这是个没有窗户的房间,举架很高,光线很暗,一边用屏风隔着,看不出面积有多大。没什么家具,只相对摆着两把椅子,看着像是黄花梨。
屋里没人,少女眼前又嗡嗡乱晃了一阵,才想起来她这是被人绑架了。
那辆面包车里没开灯,她才被拽上去,还什么都没看清,就有人往她脸上喷了什么东西——估计是迷药,因为之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被捆在这里了。
背包没了,外套还在身上,不过手机和衣袋里的东西也都不见踪影。
谢萦眉头紧蹙地盯着天花板,心里骂了句我靠。
她又没得罪过什么人,更何况是这么直接地把她绑走,思来想去,有动机的……
也就只有方国明了。
今晚进庙砸塑像之前,她还特意在外面转了几圈,确认周围没人,也没有监控摄像什么的。本来想着这趟速去速回,等方家发现什么不对的时候,她都已经回家了,谁知道方国明盯得这么紧,而且还这么无法无天,居然当晚就把她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