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他站在出区的教练似乎说了什么,他回头与对方抱了抱,接着一鼓作气地冲下雪坡。
“反脚,5o5o。”
“调整方向,内转36o度。”
“前空翻下平台最为重要的跳台部分,选择了左侧的跳台,反脚的外转,成功第三个跳台”
“trierk144啊平转四周半”
“trierk166o”
“嘭”
雪板掀起雪沫,像拖曳的白雾。
麦克穆雷只屈膝了一瞬便挺直背脊,竖起一根食指,指向了蔚蓝的天空。
他的队友们在场边激情呼喊,他自己像个孩子似的扑倒在雪上,沁凉的雪贴在他面颊,嘴角最大限度地上扬,却又在下一刻痛哭失声。
“麦克穆雷他做到了”
“这是他最好的一轮他越了自己突破了极限在全球瞩目的赛场上,展示了自己最高的竞技水平”
“他值得一切掌声”
与解说的兴奋不同,现场观众虽然也在第一时间报以了热情的掌声,但较之其他外国选手的成功,却远不够持久。
显然,他们渐渐反应过来了同样的trierk166o,同样的成功,那6思闲的第一名,还保得住吗
操你妈解说有病吧激动个球啊
我他妈要吐了,不知道还以为他爹赢了呕吐
傻逼解说给你爹闭嘴我群红包都了妈的,我就不该看,不看就不会到手的金牌也飞了
不论弹幕或讨论帖,亦或各类社交软件,此刻都充斥着针对解说的恶意谩骂。
网友们在担心,在害怕,在无能狂怒。
而当麦克穆雷的打分出来以后,唾骂声更是铺天盖地,只是辱骂对象从解说变成了裁判,就连现场某些观众都很不礼貌地出了嘘声。
“比6哥多o2”高铭怔怔望着记分牌,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么戏剧化的展,一场比赛能有一个trierk166o就很不可思议了,现在却有两个
这真的是奥运会决赛吗
童然更是入赘冰窖,一张脸白中青,从麦克穆雷落地的一刻,他的大脑就彻底宕机。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是这种结果
6思闲还能
童然用力掐了掐指节,尖锐的刺痛及时阻断他的假设,他强撑起笑,重复着6思闲之前的话,“比赛还没结束,谁都不知道结果。”
“啊、对”高铭回过神,“麦克穆雷其实也没比6哥完成度高,只是前五区整体技术难度要稍微高一点,如果6哥前面换一两个动作,分数也会更高。”
“是啊,我哥最后出场,完全可以根据麦克穆雷这一轮来重新安排动作,而且他还有主场优势。”
童然与高铭相互洗脑,状似很认真地分析,将所有能想到的理由都添补上了。
但两人心知肚明,6思闲的162o也非轻而易举,且更难的动作失败概率也更大,何况麦克穆雷的绝地反击必然会对6思闲施加极限压力
他们之间争夺的是金牌,金牌只有一枚
“还没出来”西蒙忧心地看了一眼大屏,出区始终不见6思闲的身影,“他在做什么啊”
6思闲在做什么童然也很想知道。
他眺望着出区架设的蔚蓝展板,上面印制着极富设计感的月白色底纹,以及那天夜里,从月亮分离而出的五个环形。
而在展板之后,6思闲将一片密封装的叶脉书签放入了贴近左胸的口袋里,袋中还有一张照片,是从他钱包里取出的一张与父亲的合影。
十八年前,父亲托举着他第一次站上了障碍道具;十一年前,他在父亲的灵前亲口许诺,一定会赢得冬奥会金牌。
今天,阳光正好,风三级。
他终于等来了实践诺言的时机。
6思闲拉上雪服拉链,一直拉到最顶。
他绕过展板,走向了赛道出区,与教练和队里的工作人员们一一击掌,然后戴上手套,穿上雪板。
视野里是一片鲜艳的红,和往日里每一回眺望都不同,这片红绵延整个观众区,仿佛热血汇聚的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