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见状,眼珠一转,提议。
“那要不我们再去瞧瞧?”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和挑逗。
她一听这话,吓得连忙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不去不去,我可不敢看了。”
“怕什么,我和你哥哥,当初在我家送聘的时候,可是大大方方地就见面了。”
“阿弥陀佛!我的菩萨好姐姐,你们俩七八岁就认识了,小时候,一日少说也能见个五六遭。长大了见得少了,日也常都碰面,哪里还需要在送聘的时候相看呢?”
沈绮顿了一顿,又说。
“再说了,以后……总能见到的。”
嫂嫂忍不住笑着羞她,沈绮说完这话,自已也觉得害羞,忙转身去拿热茶壶了。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席上,给众人添茶倒酒,众人还在忙着说笑吃席,果然没人留意。
等到日头偏西,这场宴席才到了尾声。
谢家众人牵了马来,准备打道回府。
只不过谢家大郎谢聿铭吃醉了酒,醉得骑不上马,二叔也醉醺醺的。
倒是准新郎没甚醉意,神智清明,爹爹也还好,便让谢聿铭坐了马车,爹爹和二郎慢慢骑着马,原路回家。
沈家夫妇待客周到,直送到大路口才回家来。
谢家一行人都对这门婚事很是满意。
尤其是谢聿铎,今日也难得开怀,谢晏更是大觉宽慰,直说眼看儿子成了婚,亡妻在天上也能安息了。
祖母虽觉得门第有些配不上,到底姑娘人物出色,也不挑什么了。
最生气的是冯氏,她今日憋着劲来瞧沈家的笑话,没想到沈家一家人忙中有序,一点儿没出错,连礼数也是一丝不乱。
那没过门的小媳妇,更是落落大方,见谁都带笑,和和气气的样子,竟然叫人挑不出毛病。
就是那八九岁的小兄弟毛躁些,在人群中跑来跑去,自已正要出口数落几句,他家的大儿子竟然眼疾手快,一把就把小兄弟从人群中拎出去了,叮嘱他好生待着,出去再玩。
好一个小门小户的人家,竟然把自已家的老太太哄得喜笑颜开。
倒是自已的丈夫儿子,在席上逞强好胜,不仅不推辞,反而非要陪上几杯,喝成了这烂醉如泥的样子。
“高……高兴!”
二叔在醉中还在喃喃自语。
二婶气得给了他一巴掌。
送走了谢家众人,沈家夫妇关了院门,收了桌椅碗盘,一起清点谢家送来的聘礼。
八十两白银,这份沉甸甸的礼金,已经原封不动地锁进了家中的箱笼底层,准备给女儿添置嫁妆。
这笔巨额的聘金,抵得上绒线铺三年的纯利润,周围邻居们见了,都忍不住眼红咂舌,议论纷纷。
想当初,自家购置几间房连着小院,也不过才花了三十五两银子。
而今,谢家竟能拿出八十两作为聘金,其出手之阔绰,实在令人开眼。
四套锦绣衣服,六方织金锦帕,成对儿的金戒指、金手镯、银项圈,不消说,这是送给沈绮穿戴用的,以后成婚还要带了去。张氏给女儿一一看过,就收进女儿的箱笼里去了。
至于成匹的布匹、绢帛,张氏早就打定主意,都用来造作陪嫁的铺盖被面、四季衣服,也都放在女儿箱笼里。
至于那十六盘精心准备的羹果茶饼,虽非金银财宝,却也是心意满满。这些原是放不住的东西,何况而今是七月里天气,更易变坏。
除了今日散给了街坊邻居,张氏又拿了六盘给乔亲家带了回去,剩下也四五盘子,这几日少不了往来庆贺,四邻亲戚里分一分,也就是了。
四大坛南边来的金华酒,这是耐存住的东西,也是以后往来结亲待客少不了的。
沈氏父子俩平日都不贪杯,只陪着客人饮几杯罢了,爹爹就命大哥放在里间的阴凉处,等日后女婿上门时,再打开取用。
前面铺子里还有十几抬各色干果,成盒的各色药材、香料、茶叶,虽说也耐得住存放,未免也太多了些,占用地方。
若是自家吃用,只怕年也吃不尽的。可若是原模原样陪嫁过去,也不像个样子。
沈绮知道这是自已的聘礼,爹娘哥嫂都不好说话,便自做了主张。
除了每样留下半斗、一斗的量,供自家吃用、送人外,其余的请哥哥问问平日往来粮食铺、干果铺里的伙计们,若是有要的,都挑过去,折了现银,一来好存放,二来也方便置买物件。
大家听了,觉得有理,就依了她的话。
其余的药材、香料、茶叶,原本是金贵东西,用的少,怕是镇子上也没有识货的店铺,便好生收拢在家,以备不时之需。
谢家送来的婚书上,写定了两家商议好的婚期,择了八月十六的好日子,迎娶成婚。
眼看就剩下不到一月的光景,沈家夫妻也顾不得店里的生意了,只交给儿子儿媳照看。
老两口四处采购陪嫁用的描金箱笼、帐幔、鉴妆、桌椅、锦凳,来来回回花了二十几两银子。
老两口合计了下,又咬咬牙花了十八两银子买了一张描金彩漆拔步床。
虽说自已家比不得谢家那样县城大户的富贵,也不能给女儿拉了后腿。
沈绍、乔氏见爹娘给小月儿准备的嫁妆齐全,自已也没有别的东西需要添置,便拿了自已的私房钱,给妹妹打了一支大约二两多重的金簪,簪头是流云托月的花样,煞是好看。
私下里,沈绍笑问:“你平日也只有一根素金簪子罢了,还是当年我送的聘礼,倒舍得给小月儿买这么贵重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