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肚子里待了十个月,我也得管他要钱!”
“对,他吃我的奶长大,这也得给钱!该给多少?你们说。”
“对对,再给我十万奶水钱!气死我了,这个不孝子!……”
“嫂子,嫂子,你冷静冷静!”周桂兰走过去,坐在王丽珠身边,抚摸着她的肩膀,试图让她安静下来。
“八万块钱都不给,你就别再加价了!”姚培康冷冷地说。他看着气急败坏的嫂子,像旷野里的北风一样在发疯,没有继续说话,唯恐那句话惹得她更疯狂。
屋子里只有王丽珠在不停地咒骂,夹杂着哭音儿……
“走吧,走吧。”姚培宇站起身,伸手拉起老伴儿,一起向房门外走去,王丽珠脚下一个趔趄,吓得周桂兰急忙扶了一把。
“再坐会儿吧,稳定一下情绪再走吧!”
王丽珠充耳不闻,不管不顾,“不给我钱,我去他单位上闹去!看他丢不丢人!”
“别,别,别,哥哥嫂子,绝对不能去小翊的单位闹,咱还得让孩子上班!”
“就是啊,给孩子留点儿脸哈,嫂子!”
姚培康老两口闻言脸色大变,惴惴不安。
“他拿着我的钱不给我,他要脸了吗?”王丽珠咬牙切齿,彻底失去了理智。
“我要去法院告他,和他断绝关系!我没有这个儿子,哼!王八羔子,就当我没有生这儿子!”
两个人怒气冲冲的扬长而去,愤怒的咒骂声在街上回荡,渐渐地飘远了。太阳照在大地上,冷冷寒风在街道上奔跑,光秃秃的树影在马路上摇晃。
律师很专业
从三叔家冲出来之后,姚培宇跟在老伴儿后边默默地骑着自行车。王丽珠像一只即将发射出膛的炮弹,一路向前冲去,她的屁股坐在小凤凰自行车的座子上,两条腿好似船的两只桨,左一下右一下,弓着腰向前蹬自行车。随着她两只脚的分别用力,自行车也随之左右摇摆,让人看的心惊胆战。
突然,王丽珠来了一个急剎车,“不行,老伴儿,咱不能便宜这个瘪犊子!咱去法院告他!对,现在去!”
姚培宇也赶紧停下来,用一只脚掂着地儿,面露难色。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对付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就得下死手!气死我了!”
王丽珠帽子上的球球,来回跳跃。
“走,走,咱去法院问问,如何把房子要回来,撤销赠与!”
“老婆子,你真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呢!”姚培宇恍然大悟。
两个人顿时热血沸腾,掉转车头,顶着寒风,全速向凤城市人民法院的方向疾驰。
北方小城的冬天,室外气温零下十多度,到处是一片萧杀景色,连街边的灰色的道旁树,都被冻的瑟瑟发抖。
姚培宇两人一路飞奔来到法院大门口,因为从来没来过这里,他们在法院门口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找谁。两个人正在嘀嘀咕咕地商量着,看到保安从门卫室走出来,于是姚培宇凑过去:“那啥,麻烦问一下,想找个律师——”
“噢,找律师啊,去律师事务所!这里是法院,打官司的地方。”
“律师事务所噢,哪里有?”
“马路对面,你看,那不有好几家呀。”保安指着远处。
老两口推着自行车,左顾右盼地绕过十字路口,来到马路对面。这里的确有好几家律师事务所,金色或红色的招牌很醒目。他两人挑了一间名叫“正义法律工作室”的律所走进去,这间律所门面不是很大,两扇玻璃门上张贴着一些烫金大字:房屋买卖、动迁拆迁、诉讼离婚、分家析产等等。迎门的墙上写着四个红色大字“法律咨询”,赫然映入眼帘,给来访者造成很强的视觉冲击力。
室内并排放着两张桌子,旁边坐着两个人,另一边的沙发上也坐着一个人。桌旁那个褐色面皮的中年男子,热情地向他们打招呼:“两位好,请问您有什么事?”
“我们——我们,想咨询点事儿。”姚培宇遮遮掩掩的,左右打量了一下。
“您放心,我们都是律师,我们对于顾客的隐私会严格保密的。”褐色皮肤中年人解释道。
“您有什么事?遗产继承,还是买卖房屋?我们都可以帮您。”
“呃,呃,是这样,哦——我们想要回自己的房子。”
“噢,是房屋纠纷吶,好办,好办!您二位先请坐!”
姚培宇和王丽珠并排坐下来,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把情况介绍给律师。
最后姚培宇说:“情况就是这样,律师,你看用什么方法,拿回我们的补偿款。”
褐色面皮的中年律师仔细的听着,他的表情从开始的随意到慢慢地变成严肃,他说道:“老人家,您给出的信息是这样:第一,您把房子赠与了儿子;第二,你们签订了《房屋赠与协议》,并且签字捺印;第三,所赠房产已经进行了产权变更登记;第四,所赠房屋现已经被拆迁变现。对不对?”
“对,对。喔,喔,可是房子是我们的,我们啥时候想要回来,就要回来!”王丽珠不服气。
律师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说:“根据《民法典》的相关规定,父母在特定条件下有权撤销赠与并要求返还赠与的财产。具体条件包括:1严重侵害赠与人或其近亲属的合法权益;2对赠与人有扶养义务而不履行;3不履行赠与合同约定的义务。”
律师语气平和,耐心地给他们继续说:“就你们所说的情况来看,不具备撤销赠与的条件。再说您所赠房屋已经不存在,基本上要回的希望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