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过去了,
可是还叫我十分想念。
那些个可爱的早晨和黄昏,
象一幅幅图画出现在眼前。
清早起来打开窗户一望:
田野一片绿,天空一片青。
多谢夜里一场大雨,
把世界洗得这么干净。
耀眼的阳光当头照着,
我们在菜园里拔草。
管菜园的老爷爷送来一桶茶水,
还称赞我们做得又快又好。
……
王丽珠上学经常请假,因为家里出工的人少,挣得工分就少。
为了填饱肚子,小小年纪的王丽珠,也要像大人一样下地劳动。好在她身高体壮,十多岁的孩子,干活的能力不输母亲。
老母亲在村头开辟了一块自留地,种上了一些蔬菜,指望用它给孩子们干巴巴的窝头增加一抹绿色。老母亲就把自留地交给了王丽珠打理,她稚嫩的肩膀承担起了家里三分之一的劳动量。繁重的劳动并没有影响她的学习成绩,每次考试她都名列前茅。就这样她断断续续的读完了高小,然后就需要去邻村读中学,家里实在无力承担她上学的费用,于是王丽珠擦干眼泪,扛起锄头走向了广阔的田野,成立一名光荣的人民公社的社员。
她也算是村子里的文化人了,高小毕业她先后当上了村里第一小队的记工员、养猪饲养员、女拖拉机手等等,生活过的忙碌而辛苦。
一天村子来了电影放映队,晚上要在打谷场上放露天电影,电影是《鸡毛信》。当时电影放映员被尊称为“农村八大员之一”,那天晚上的放映员是她的一个远房表叔。老母亲带着孩子们去和表叔聊天,在表叔得知王丽珠是高小生后,就说现在凤城有一些工厂正在招工,条件是必须有文化,王丽珠是高小毕业,表叔建议她可以去凤城试一试运气。
王丽珠是广袤田野上的一颗顽强的种子,尽管生活给予她的土壤并不肥沃,但是她的眼中闪烁着不甘平庸的光芒,那是一种源自内心的渴望,一种对于知识,对于未来,对于梦想的追求。
无奈辍学后,王丽珠无数次地走在田间地头,在炎炎烈日之下,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挥汗如雨,她用小小的肩膀帮母亲撑起了这个家。夕阳西下,坐在家门口的青石板上,她凝望着远方的天空,心里充满了不甘和挣扎,她不想在田野里像母亲这样度过一生,她渴望走出这片土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渴望用自己的双手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尽管她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
表叔的话让王丽珠欣喜万分,仿佛黑暗中看到了天边的一丝的曙光,她激动地整晚睡不着觉,拉着母亲的手不放松,乞求母亲允许她去凤城试一试运气,说不定真的可以在凤城找到一份工作的。接下来的几天,王丽珠像中邪一样,反复缠着母亲唠叨这件事,搞得母亲不胜其烦,最后答应陪她走一遭。
在一个秋天的早晨,晨露未晞,她们娘俩儿背着一布袋的地瓜,走出了简陋的家门,步行朝三十多里外的凤城走去。娘俩渴了就在河沟喝口水,饿了就啃一块地瓜,下午她们终于来到了城市里,拜访了村里唯一一位吃公粮的人——阿龙叔,求他帮忙打听一下招工的事情。
也就是那个普普通通的早晨,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王丽珠走出了那个贫穷的小山村。回头望去,她身后的小村子,随着她脚步越走越远,渐渐地变成为一幅灰色的剪影,消失在了地平线上,王丽珠暗暗发誓:“永别了!小村子,永别了乡亲们!我就是在城里掏大粪,也不回来了!”
当天下午她们娘俩分别辗转皮鞋厂、被服厂、钣金厂、酒厂和锅炉厂去招工处报名。老母亲头发长见识短,忠厚老实,不善言辞她一见人就紧张,嗫嚅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只能陪在女儿身边,给女儿加油打气。王丽珠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她的嘴巴像抹了蜜一样,一口一个叔叔大伯的叫着,希望对方能给她一个工作机会。功夫不负有心人,她们母女在蹲了两晚上的房檐儿后,终于被酱菜厂留下来了。是在最苦、最累、最脏的洗菜车间干活,不过王丽珠总算当上了工人,在城里落下了脚跟。后来她又先后跳槽到啤酒厂、活塞环厂、电机厂等等,最后在电厂退休了。
为了能够留在凤城,在城里有个家,王丽珠嫁给了比她大四岁的二婚头姚培宇,搬进了凤凰阁西大街的姚家大院,和婆婆李淑怡共处一室。她终于华丽丽的转变了身份,摆脱了那个让她备受煎熬的农民身份,成为了城里人,之后连续生下了两儿一女三个孩子,她的家庭地位也螺旋式上升,成为了这个家真正的女主人。
分家协议
在凤凰阁北街拆迁指挥部门口的宣传栏里,贴着“凤凰阁古城房屋拆迁公告”和“被拆迁房屋的公告”,姚锦翊所住的老房子赫然在列。此刻姚培宇正默默地站在宣传栏前面看着,为了看到更清楚一些,他特地戴上了老花镜。
旁边的王丽珠喋喋不休,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张家王家李家正打算搬家了,谁谁家的拆迁款多少多少……姚培宇对于t老伴儿的唠叨置若罔闻,他在认真地阅读公告。
看完之后,两人推着自行车,一边走一边不停地感慨,他们对古城改造心怀不满。他们身后的影子随着他们向凤凰阁方向一点一点地移动。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楼西姚家老宅门口,老远就看见叔伯兄弟姚培康正站在大门口,和街头门市部的孙姨聊天,看见大哥大嫂来了,姚培康热情的把两人招呼到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