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淮撓了撓頭,似乎是覺得有些苦惱。
「行吧,現在回憶一下我都說了他哪些壞話。」鄭早橋和施法不明所以地點頭,然後向淮在他倆腦門上挨個一拍,「全部刪除,完成。」
半天,鄭早橋從牙縫裡擠出來三個字:「神經病。」
*
在那次助學金髮放儀式之後,除了向淮和林霽的關係有了微妙的轉變,周圍其他許多人對林霽的態度也都有了變化。
他將所有的故事剖開宣之於眾,光明正大坦坦蕩蕩,別人也就沒必要將他當成一個不明物體小心翼翼地試探。再者,撇開最初那些不明的偏見,林霽確實是一個迷人的男生,身材高挑,模樣俊秀,一舉一動都透露出良好的教養。
優秀使得加諸其上的毀滅更加隆重,也使得毀滅留下的痕跡終會淪為不甚重要的邊角陪襯。
九月末,高二年級進行了第一次月考,林霽的成績全年級第一,語文13o,英語147,數學135,理綜293,總分7o5。
這次是全市摸底聯考,題目的難度過高,全市七百分以上只有一個,第二名在一中,總分696。
以往每次聯考,全市前三名基本都是被一中壟斷,從第四名開始二中才能稍微參與一下競爭,這還是二中第一次殺進前三碾壓一中。
二中一時譁然。
施法倒著坐在椅子上,看林霽的眼神都是崇拜了:「兄弟,你這有點過於牛逼了吧?」
郭爾木則是一臉艷羨:「你肯定能上個985。」
「鑽985眼裡了?」施法鄙夷道,「什麼985,不是清北我們不上!」
向淮把糖嚼得嘎嘣嘎嘣響,蹺著腿打遊戲,頭也不抬地嘲笑施法:「說得跟能上的那個人是你似的。」
「你有臉說我?」施法不服,「你還沒我考得好呢。」
向淮不受題目難易的影響,正常發揮,語文79,英語73,數學57,理綜129,總分338。
「不過你名次倒是進了不少,從八百名到五百名了。」施法賤兮兮地問道,「為什麼呢?」
「為什麼呢?」郭爾木配合提問。
「因為分文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施法笑得很是囂張,向淮把手機往桌上一扔,一踢椅子這就作勢要站起來,施法悻悻地收了笑,回過頭去,沒一會兒和郭爾木倆人又頭抵著頭嘿嘿笑起來。
林霽沒參與他們的討論,身上看不出一絲意外和自得,將寵辱不驚貫徹得十分徹底。
這時候,蘇小泉被兩個人推著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問林霽:「林霽,我們可以借下你的筆記嗎?」
「哪一科?」林霽說。
開學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沒人理林霽,也不全是排斥和嫌棄在作祟,林霽總是冷冷淡淡一張臉,看起來就不是很好接近,好多人是不敢跟他搭話。
蘇小泉沒想到林霽那麼好說話,明顯被鼓舞了,整個人都自然了很多,露出本真的開朗天性來,笑道:「數學,或者其他哪科你暫時不用的都行。」
「等等等等,」郭爾木說,「分我一個行不行,數理化生哪一個都行。」
林霽抽出幾個筆記本,放在桌上:「你們自己分吧。」
他話音剛落,不知道從哪突然又冒出來好幾個人,一哄而上一秒搶光,向淮都被嚇了一跳。
教室里的人三三兩兩湊成一堆看起學霸的筆記來,郭爾木和施法兩人協力合作,在混亂之中搶到了一本數學。
「有什麼可看的,」向淮撇撇嘴,又踹了下施法的椅子,「你湊熱鬧跟著瞎搶什麼,能看懂嗎?」
還真看不懂。
除了郭爾木一臉興奮地覺得撿到了寶,其他人抱著林霽的筆記像看天書。林霽只給他認為有用的東西做筆記,本身就夠難看懂了,又因為是給自己看的東西,他不講究步驟的完整性,解一步跳兩三步,只有一些他自己摸索的解法會寫得稍微詳細一些,但大多數人還是看不懂。
他的每本筆記記得都不多,有的不過寥寥幾頁,大家看不懂題目,注意力就落到林霽的字上面,疏朗漂亮,根骨颯颯,蘇小泉戳了一下她同桌:「跟白老師的字比起來怎麼樣?」
白老師教歷史,字是全年級公認的好,他在台上寫板書,台下一群同學抱著臉沉醉欣賞,粉筆在他手裡像是有了靈性和生命,水一般在墨綠色的黑板上流淌,很多人說就是從白老師寫字上明白了翩若驚鴻矯若游龍,看他寫字的過程本身就是一種享受。
蘇小泉的同桌偷偷拍了張林霽筆記的照片,說:「我更喜歡林霽的,相比起來白老師的飄了些。」
有白老師的忠實字粉立馬不滿,覺得林霽的字跟白老師比起來還是差了一些。
一群人討論得熱烈,沒有絲毫上進心、對林霽的筆記和字也絲毫不感興的向淮反倒好像成了個格格不入的局外人,哦,還有林霽。
林霽對周圍的熱鬧置若罔聞,已經開始看書了。
等晚自習的上課鈴打響,周圍才安靜下來,別人寫作業向淮繼續玩手機。向啟給他發了一張圖片,圖上是一個包裝好的禮物盒,看起來還挺大,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向淮驚喜:「給我的?」
向啟賣關子:「你回來就知道了。」
「嘿,」向淮甜滋滋地回復,「一把年紀了還學人家整什麼驚喜啊。」
向啟發了個呲牙的笑臉,神秘道:「放學早點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