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朱茗说着脑袋一歪,这就睡过去了。
而片刻之后的刘教授看着陈盛茫然道:“你是……”
陈盛回头看看从睡梦中迷迷糊糊下车的朱茗,又转回来冲刘教授一笑:“您好刘教授,我是茗茗的男朋友。”
真艺术啊
“哦……”上了车的刘教授还没缓过神来,“茗茗说她男朋友帮忙说服了她妈妈……说的是你吗?”
“是的。”陈盛边应边开车,“其实我特别能理解阿姨,茗茗毕竟很少独自外出,阿姨对艺术这块儿不了解,也不知道这次会展的含金量,当然会有顾虑。”
朱茗在副驾驶上听着,手心里无端端捏了把汗。
因为她知道陈盛平时就有点胡咧咧。在她和林禹成面前有些话说也就说了,她无所谓,林禹成也会包容,但是万一在刘教授面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那就太难堪了。
好在“含金量”这个词意义有很多,理解为“有很多大牛在场”“可以学到很多东西”“看到很多优秀的作品”是可以的,但朱茗知道陈盛的意思是“能跟名人合照”“能给自己镀金”“能有吹嘘的资本”。
毕竟刚开始和陈盛约会时,陈盛就拿“石头在地摊和在美术馆售价不同”这个经济故事来举例子,后来也多次明里暗里表达“艺术作品的价值都是评论家吹出来的”。
这要是在刘教授面前明白地说出来了……多冒犯啊。
“还是得看茗茗自己能吸收多少。”刘教授自然不会跟外行多说什么,只是客气地回应了关于艺术展的讨论,“有些人展看了不少,但其实内化得不多;有些人没看多少展,但开窍往往就在某个瞬间。”
“是的,说实话我对艺术不是很了解,这些跟‘开窍’相关的,在我眼里都属于比较神秘的了。”陈盛说,“但我是真的很佩服的,就是那种追寻事业梦想的信念,能为此牺牲……”
朱茗一把按住了他的大腿:“阿盛,你好好看路。”
陈盛被按得半边身子一麻,嘴上也有点不利索了:“好、好的。”
朱茗觉得这大概率是刘教授的炸毛点之一——明明没牺牲什么,旁人非得说她牺牲了。
回想起来之前妈妈再联系她的时候也说过:“听阿盛说,你这个老师为了画画一辈子没结婚啊?”
朱茗就明白地告诉她:“才不是呢,刘教授保持独身跟画画一点关系也没有。”
随后就是翻来覆去地一通掰扯,朱茗到最后也没能把妈妈整明白,自然就更不可能去跟陈盛讨论这个——在她看来陈盛可能还不如她妈妈呢,妈妈好歹是真想了解奈何朱茗说不清楚,但陈盛的心里好像有套坚不可摧的逻辑,别人说的他都会认为是狡辩,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放任让他险些在刘教授面前大放厥词。
陈盛能意识到朱茗之所以出手阻止,肯定是自己说话不妥了,但他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只觉得搞艺术的规矩多,外行人不知者无过。
他换了个话题:“这几天的行程你都跟老师对过了吗?”
“嗯。”这个话题很安全,朱茗答得很流畅,“飞机过去的话大概十个小时,时差六小时,不过埃及现在是夏令时期间,会比标准时间提前一小时,那就是在当地时间下午两点左右到开罗国际机场。”
“然后顺利的话我们会在一小时后到达扎维亚门双塔附近的旅店,入住后可以进行一些休整,第二天去参加展会的开幕。”
“第三天会有场艺术家之间的沙龙,之后主要就是和艺术机构之间进行交流,到第四天下午可以自由行动。然后第五天一早就坐飞机回来了。”
陈盛一下子就明白了:“所以这场艺术博览会本质上还是招商性质的是吗?”
朱茗没听明白,刘教授已经在后面应道:“对的,可以这么理解。艺术博览会本来就是画廊、艺术生产商、艺术机构还有艺术家之间的一个交易平台。只不过这次规模比较大。”
“层次也比较高。”陈盛这是奉承话,但说的也是事实,“那照这么说,林禹成办画廊还挺有前途,说不定哪天做大做强了呢。”
听到熟悉的名字,刘教授忽然又来了精神:“你跟那个……小林,你们也是认识的吗?”
“我们近二十年的朋友了。”陈盛摊手,“上回还是通过我找到茗茗帮忙的,说起来还没感谢刘教授,给茗茗这次机会,也给了我兄弟一次机会。”
刘教授挠着下巴沉思:“哦……是这么回事儿啊……”
陈盛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朱茗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汽车在刘教授的迷惑中快速且稳当地行驶着。
如果说妈妈和林禹成只会不停地强调安全第一,那么陈盛的特别就在于他是真不觉得能出什么事儿,既然是这样期待已久的出行,他觉得开心最重要:“说起来埃及我还没去过呢,早几年看过攻略,后来觉得度假还是得去更舒服的地方——哎,有自由行动时间的话,想好去哪玩了吗?”
这倒是旁人没问过的,朱茗的情绪立马又被调动起来:“有啊,我们住的地方好像就在扎维亚门双塔附近,然后周边的话有那个洞穴教堂,听说很震撼的,我想去看看。还有一个哈利利市场,我看了图片,里面真的很漂亮,可以买买东西拍拍照——只有半天的话应该就只够这些了。看到时候的安排吧,如果还有空的话,我还想去吉萨金字塔和开罗博物馆。”
“这不是安排得很好嘛,阿姨还怕得不得了。”陈盛笑笑,“你是不知道,阿姨这些天觉得跟你聊没用,天天给我转些她看到的帖子,从女性地位到国际局势,一直问我这个情况还适不适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