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见男人没表态,浣溯溪也不介意的样子,便也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招呼别的客人去了,而男人听到浣溯溪一早便在楼上坐着,因为看见自己才下来,面上表情又起了微妙的变化。
“你激动什么?醉烟楼的酒配着东边的杜师傅家的烧鸡别有一番风味,镇口的馄饨摊刚巧能看见对面留仙阁的姑娘,这地方虽不大,但也五脏俱全,你说是不是?”浣溯溪打发走小二,继续往下说道。
男人的面色由红转青,再到此刻的一片惨白,不过都在浣溯溪一句话之间,他的手死死的按着桌角,问道:“你是如何得知这些地方的?”
浣溯溪说的地方正是那块破布上标注的地点,此刻见男人这幅模样,她便知道那上面的内容应当都是真的。
“自然是听他们亲口说的,你是没看见,那些人问话的手段,那可真是叫人吓破胆,所以我才这般不要命的也要离开那地方,跑来给你传话。”
男人脑门上的汗一颗一颗的往外冒,他咽了口唾沫,这才紧张的说道:“你说谎,若是这般,他们为何不直接抓了我,而是叫你这么一个女人来传话。”
“你前头那几个,自然没你这么好的运气,现在他们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之所以叫我来,是因为想给你个活命的机会。”浣溯溪继续循循善诱道。
男人猛地一抬头,盯着浣溯溪说道:“什么活命的机会?”
“想必你在这多天,也该知道京里要来人了,这里的官老爷正值升迁之际,不想将这事闹大让上头的人知道,所以找了我这么个看上去和官府完全不相干的人,但又想要个露脸的机会为他的仕途铺路,便想兵不血刃的将人都拿下,这就得要有人愿意合作。”
浣溯溪见鱼已经咬钩,开始缓缓的使力,打算收杆。
“你们要我做内应?!!!”男人低呼道。
但很快他又开始怀疑起浣溯溪话的可信度,他因为焦躁手紧紧的抓着桌上的布,浣溯溪也不催,她此刻咳嗽了几声,有些难受的按着心口,嘀咕道:“那破地牢阴湿的厉害,当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说完这话,她满意的看到男人的眼中恐慌一闪而过。
等了片刻,见还没有回应,浣溯溪抬头打算再添把柴,还未开口瞳孔却是一阵收缩,她的目光越过男人的肩头,看到了斜后方角落的桌子。
而那张桌子边原本坐着的人,正摇摇晃晃的起身,目光看向她这边,步履蹒跚的往她这走来。
浣溯溪心里将严闻从头到脚问候了一遍,心头一阵的狂跳,这时候要是让严闻过来一打岔,她这煮熟的鸭子便要飞了,她就是再有本事,也想不出第二个法子救人了。
于是她决定下剂猛药,让男人赶紧做决定。
“别想着跑,你莫不是觉得我当真是一个人过来的?若是没有我,你跨出这个酒楼那一刻,就是你的死期,你以为那环形的海岛真能遮住你们所有人不成?”
这话一出,男人就像被人迎面揍了一拳一般,手一抖,这桌上放着的包裹,便被他打落在地上,他慌乱的弯腰去捡,而等他再度直起腰的时候,严闻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
挟持
由于男人此刻的注意力都在浣溯溪的身上,倒是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严闻。
但是以浣溯溪的角度恰好和严闻正面相对,从对方涣散的眼神中,她清晰的知道,此刻对方显然意识不清,一个醉酒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是完全没法预估的。
随着严闻伸出的手,浣溯溪的心在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甚至不自觉的因为紧张绷紧了身子。
男人的身子微微一震,看向浣溯溪的目光中,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退缩,这个女人居然在瞬息之间宛若换了一个人,身周的气息变的这般凛冽,心中暗自惊疑对方的来历。
严闻的手大概是因为本人对距离的把控有些失常,所以身子踉跄了一下没有触碰到男人,虽是如此,浣溯溪的心还是免不了跟着漏跳了一拍。
很快严闻再一次付诸了行动,浣溯溪的眼神暗了下去,脑中开始飞快的运转,想着之后的说词,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严闻的动作在浣溯溪的眼中变得格外的缓慢,她的视线聚焦在对方的手上,脑中对于即将到来的事,涌起了强烈的无措之情。
而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出,在半道架住了严闻的手,将其挪到了自己的肩头。
虎子对着赶过来查看状况的小二说道:“不好意思,这是我家大哥,没想到在这碰上了,我这就看好他不让他乱走。”
“诶,那还真是巧了,我正愁怎么处理这位爷,这下倒是省事了,来,我帮你扶他上去。”小二上前扶着严闻的另一边,两人就这样架着人上了二楼。
男人终于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亦或是想借此缓解一下自己内心的动摇,他作势转身去看,但是浣溯溪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你的时间不多了。”
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男人僵直了身子回过头,半晌一脸灰败的说道:“我该怎么做?”
这话一出,浣溯溪似乎听到自己的心“咔哒”一声,回到原本的位置,她捂嘴一直的压着的咳嗽终是忍不住咳出了声。
男人看着面前的人,瘦弱的身子因为咳嗽不住的下弯,那声音听得他以为这人怕不是会这样丢了性命,忍不住想出声问询一下,就见女子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笑道:“那我们这便走吧。”
浣溯溪领着人往官府去,她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这番过去直接亮明身份,她都已经将功劳送到县令手边,对方若还是不领情,那就是要她上京报官她也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