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力气极大,浣溯溪挣扎之下竟是未能撼动分毫,光天化日的在衙门附近掳人,这人的胆子莫不是太大了一些。
浣溯溪背后顿时起了一阵细密的冷汗,这人要是穷凶极恶之徒,自己这一趟怕是再难逃脱,既然挣脱不开,她索性放松了身子任由人带着往小巷里去,她只能伺机再找机会跑了。
那人带着浣溯溪一路在小巷中绕行,越走越是偏僻,浣溯溪看不见身后的人,却能看见周遭的环境,她暗自记下路线,又不禁为此感到心寒。
终于,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那人将浣溯溪放下,松开了捂着浣溯溪嘴的手,却依旧站在背后钳制着浣溯溪的双手。
“我无意伤你性命。”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闻言,浣溯溪呼吸一滞,随即心头稍宽,既然不害命那便是谋财了,她没有转过头去,而是保持着现在的姿势,说道:“我身上银钱不多,家中也不是富庶之户,我将现有的都给你,还请放我归去。”
“我也不求财,我强行带你来此,只是因为你若回头去衙门纠缠,怕是今日便回不去了。”那人看出浣溯溪的情绪还算冷静,便松开了钳制住的双手。
浣溯溪闻言也顾不上许多,转过身急道:“你知道这事的内情?”
身后是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他身材高挑却很是消瘦,蓬头垢面加之衣衫褴褛,样子和路边的乞丐无异,浣溯溪看着面前这人,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说道:“你是何人?听口音不像是本地,倒像是京城来的。”
那人抬眼看了浣溯溪一眼,就地坐下,说道:“你居然听得出京城口音。”
教浣溯溪学识的王先生就是京城人士,初遇的时候对方的口音很是明显,是后几年才逐渐和本地同化,期间曾闹出不少乌龙,所以浣溯溪对这口音有印象。
也不等浣溯溪回答,那人自顾自往下说道:“我是何人不重要,只不过感念时常跟在你身边那小子的一饭之恩,所以才帮你这一次。”
“你是说虎子,柳安裕?你认得他?他父亲也在今日出事,你若是知道什么还请告知。”浣溯溪没想到这人居然和虎子有关系,这其中的过往她只有日后再问虎子,当务之急还是浣远他们的事。
听到虎子的父亲也出事了,那人的眼皮揭了揭,抓了抓头发说道:“抓走这些人的应该是海盗。”
“海盗?!”浣溯溪惊呼一声,随即皱眉,他们这一带已经多年不曾有海盗之事。
关于海盗的消息,还是浣远以前和她说起过,据说上一次有海盗已是浣远小时候的事了,现在也不是饥荒之年,怎的会有海盗出没。
那人像是看出了浣溯溪的疑惑,继续道:“北边起战事,有一小股逃兵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捕,一路潜逃至这边,然后藏匿于海上,做起了海盗的勾当。”
“也是因为南边多年不曾有海盗之事,所以疏于防范才让那些人钻了空子。”
浣溯溪一愣,之前听说北边起战事,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她追问道:“可是既是海盗,不应该谋财吗?为何频频掳人?这时何故?”
“猜不到吗?海边渔民家中能有几钱,天下最富的人又是谁?掳人走,又是为的什么?官府又为何要封锁消息?”那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接连反问道。
浣溯溪虽不喜这人说话绕弯子,但是她略一沉思顿时明白了其中关节,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的意思是,这些人将人掳走,是因为想要勒索官府,让官府出钱粮将人赎回去?!”
“这些人的主谋原先吃的都是军饷,既然做的了逃兵,想来之前没少蹭里面的甜头。”那人点点头,低头继续说道。
浣溯溪退后一步靠在一边的墙上,就着话题继续往下说道:“那官府就这般不作为?为何不出兵剿匪?”
“如今北边战事吃紧,状况不乐观,精兵都往北去了,这股逃兵一路过来,竟让他们不断坐大,又潜藏在大海之上,行踪难寻,官府不愿妥协,又不敢贸然出兵,便只好这般僵着。”那人出口解了浣溯溪的疑问。
这下一切都说得通了,浣溯溪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照着形式发展下去,那海盗极有可能一怒之下伤害人质,到时候定会有死伤出现。
“事情远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前两天传来消息,京里会有大人物过来,到时这边的事情败露,朝廷追究起责任来会怎样你可想过?”像是看穿了浣溯溪的想法,那人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摆,又看了看自己脏乱的衣物摇摇头作罢。
浣溯溪身子一震,要是真和这人说的一般,到时官府为了尽早结束此事或是减小损失,极有可能将人质弃之不顾,以此将海盗逼出来,等到那时候再将罪责全数推到海盗身上,那到时朝廷追究也会轻判。
难怪这人会说自己若是回头纠缠此事怕是回不去,之前应该已有前车之鉴,她若将这事闹大,官府便不好收场,所以她定会被官府寻个由头扣留,等事情尘埃落定了再被放出。
“感谢公子相救,不知你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浣溯溪对着面前的人行了一礼,问询道。
“公子?”那人看了看自己嗤笑了一声,然后摆摆手说道:“不过是道听途说,这官府的人能有几个嘴严的,我也不过是给你递个话,别的帮不了你什么,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这人转身便走,浣溯溪没有挽留,等只剩她一人时,她靠墙仰头揉了揉额角,随即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