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懂事的表现,爸爸现在回来的越发少了,当然应该给他们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明白吗?”林序冻得脸有些苍白,只有鼻尖眼角红通通的,“顺便和你过周末。你已经很久都没出去玩儿了。”
经历了惊心动魄的夜晚,齐泽早已经淡忘了自己昨天冒犯林序,所以被哥哥痛揍的缘由。他开心地走过来,笑着沖哥哥他们热情问好:“哥哥早安,阿序早安。”
“早上好,阿泽。”林序也和往日里一样对他说话,仿佛昨日的尴尬并不存在,“今天我们一起出去玩,晚上再一起回家吃饭,爸爸说想你,给你带了有趣的礼物。”
这时候,齐泽才想起自己昨天不被允许回家,就连林叔叔的面子也没能让哥哥放过自己。他心虚地斜眼瞄了一下齐渊的背影,又望了望林序,小声试探:“是可以去的吗?”
齐渊转身,往弟弟手里塞了碗香喷喷的鱼片粥:“来喝粥,早点出发,玩得久一些。”
粥碗瓷厚不至于烫手,兴奋的齐泽抱着碗就要往嘴里灌,幸好齐渊眼疾手快给人拦下,又往碗里塞了个白瓷勺子。
室内温度已经上升了许多,暖融融地熨帖筋骨,餐桌中间的砂锅冒着蓬勃的袅袅热气。昨天那顿不欢而散的早饭,彻底成为了过去,现在这套小房子里,是和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本以为林序说的出去玩,就是去市区的景点公园之类的地方,却没想到吃过饭后,他居然开车带着齐渊齐泽去了高铁站。车票门票酒店全都提前订好了,只需要带上身份证和小行李箱便能出发。
两小时后他们抵达目的地,那是一片十分有名的连绵山脉。片片雪花在日光下盈盈飞舞,像揉碎星子散落人间的闪粉,一座座连绵不休的山峰高低错落,犹如蛰伏天际的银色巨龙。
游客不少,不过林序向来做事细心周到,早已经提前约好了向导,不需要排队,直接上车就往山上去。山巅冰瀑险险悬挂,周边森林绕着渺渺白烟,眼前景象令齐泽非常亢奋,不是因为对美的欣赏,而是他终于反应过来,很快就可以去滑雪啦。
难得的休息日,齐泽畅快滑雪,一轮又一轮,没有丝毫要过来骚扰哥哥的意思。终于,只有齐渊和林序依偎独处,身旁眼里都只剩下彼此。
开开心心玩了一整天,第二天睡个懒觉,吃了午饭再啓程回家。到的时候还早,林序提议在外面吃过晚饭再回去,齐泽吃饱后自觉地去露台听别人唱歌,给哥哥他们腾出了勾勾缠缠的私人空间。
李巧的朋友刚好在这家餐厅当服务员,就这样撞见了他们亲密的样子。两个人黏黏糊糊贴得太近,要不是吃饭,手都不舍得松开,随便是谁都能看出这俩人是情侣。她虽然不认识林序,但齐渊的模样她是知道的,当下便拍下照片发给李巧想逗她。
“你们家老大可真舍得,来这麽贵的餐厅谈恋爱,我看你欠我的钱应该很快就能还清了。”
李巧看见照片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忙着照顾儿子,累得腰酸背痛。原先纤细秀丽的腰肢是优势,现在上了年纪,干起活来却只能显得过于羸弱。
照片上的人的确是他家老大,至于另一个靠在他肩头的人,虽然被遮住了半张脸,她还是一眼就看出来是林序。
这是她从没有想到过的一种可能,或许是由于自卑,两相比较……总是该觉得不相配。
不!
怎麽会不相配?
如果和林序同样优秀的是别人,或许自己的儿子的确配不上,可林序是林景年的儿子,这便又是另一番道理。林景年欠齐钧一条命,只这一点,齐渊即使丑陋愚蠢,也是能配得起林序的。
更何况,齐渊除了穷,样样出类拔萃。
这样算来,齐渊配林序绰绰有余。
李巧的心突然轻盈起来,这段时间压在她心头的巨石顷刻间化为齑粉。
要知道,林景年家守着矿区,早已经不知道富了多少代,最不差的就是钱。而他只有林序这一个儿子,岂不是说将来很有可能这泼天富贵就要被齐渊接住了。齐渊发达,不就等于她李巧也发达了。
心头乍喜,多年苦难眼看着便要熬出头,她攥着手机含泪欢笑,好像账户里已经有了巨额进账,足够她摆平眼前的一切困厄。
学校后门的小吃街,林序很少路过,更不曾吃过这些五花八门的小吃。他有些洁癖,肠胃又不好,对饮食方面格外精细。以至于他长到这麽大,从没有以如此近的距离,观察过面前这样油乎乎的小吃。
齐渊的妈妈到学校来找他,实在是一件出乎意料的怪事,还客客气气在小吃街点了小吃等他,就更诡异了。
红色的塑料凳子泛着一层浑浊的油光,出于礼貌,林序只能硬着头皮僵硬坐定,望着齐渊他妈乖巧微笑。
“不好意思啊,林序。”李巧说着还往他跟前推了推盘子,“阿姨这麽突然打扰你,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麻烦你帮帮忙。”
食物挪动间,沉闷的油腻气息迎面扑过来,林序憋了一下气,笑得有些僵:“没事儿,阿姨,你太客气了。有什麽需要帮忙的,我尽力。”
瞧他这样配合的态度,李巧定了心,放心地说:“是这样的,上个月阿渊不是说他自己有些积蓄吗?能自己负责他弟弟的医药费。可是除了第一天给了我两万,后面就再也没给过钱了。”
林序搓搓被寒风割痛的耳朵,心思转动不知道该接什麽话,只能垂下目光望着盘子里冷却凝固的黄色油脂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