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四悄悄跟上那从屋中走出的人,待行至人迹罕至处,便一跃而下,一手刀劈晕了他,将他五花大绑起来,快马加鞭向着藏剑阁所在的金陵城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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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说,神兵之事是叶长歌从梵音谷那里得到的消息?倒也很有可能,梵音谷在江湖中一直都很神秘,也不知道他背后究竟是个什么人。”竹渊手指在桌面上轻叩,陷入沉思。
“公子,此人便是当日自作主张动手杀死楚阁主的那个人,属下查清了,他确实就是庄主安插在队伍中的人。他既非风队中排行靠前的,是公子一手提拔的人,又是能够跟随大部队一同出任务,正好是不易惹人生疑。不知公子打算如何处置?”风四猛地一拉手中的绳索,那人便摔倒在竹渊面前。
“少、少庄主。”那人满脸惊恐地抬起头,看见坐在不远处喜怒不辨的竹渊,手脚并用向他爬了几步,跪着“砰砰”磕头,“少庄主,我、我不该自作主张,不该、不该动手杀了楚阁主,我……”他还没来得及求饶,便被竹渊以内力点住了哑穴。
“你太吵了。风四,你去找夜阑借用一下藏剑阁的地牢,把他先带下去。”
风四愣了一瞬:“公子,不将此人交给楚姑娘吗?她一直误会着当时的事情……”
竹渊摆摆手:“先带下去关起来,看着点别让他跑了,阿鸢那里……我还没想好。”
风四微微俯身,一扯绳索,带着那人离开。
竹渊坐在桌边,仍在回想方才风四所言:“灵犀?柳家?”他似乎无意识一般摩挲着自己的指尖,“也不知当时阿鸢留在魏家时,有没有听说过灵犀这个名字。”
竹渊在屋内枯坐了半晌,决定出去换换心情。他在后花园中漫无目的随便走走。也许是心之所向,等他回过神时已经站在了楚鸢的临渊小筑门外。
院门大开,院中情形一览无余。竹渊装作不经意般抬眸看去,只看见周景生和楚鸢正坐在一块,凑着说些什么,说到兴起之时,楚鸢笑着挥手打了周景生一下,周景生不闪不避,只是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竹渊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十分刺眼,心中咕噜咕噜泛着酸气,先前一路走来,阿鸢明明和他更为亲近。
一时之间竹渊有些失控,他气势汹汹闯进临渊小筑:“你们在说什么?”
楚鸢听到他的声音,立马变了脸色。竹渊见状,只觉得心尖有些抽痛,又不知该如何表达。
“竹兄,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是打扰到你们了吗?”竹渊想也不想呛出声。
“你发什么疯?”楚鸢皱着眉,有些不悦道。
“我……”竹渊似乎方才回过神来。是啊,虽然他知道楚天并非死于他手,可在楚鸢看来,她明明白白的看见是竹渊亲手拔出了那把匕首,他就是杀父仇人。在一切还没有解释清楚的前提下,他做什么都是错的,他哪里来的底气这样说话呢?
竹渊很快就想明白了问题所在,他的眼神晦涩不明,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阿鸢,若是我现在说,令尊真的不是我杀的,你可还会信我?”
“我不信。”楚鸢丝毫不为所动,“空口无凭,难道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吗?除非你能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楚鸢双手抱胸,微微仰头。
“我有,我有!”竹渊大步迈向前,站在距离楚鸢一步之遥的地方,伸手一把拉过她的手,可怜兮兮地看着楚鸢的眼睛,“阿鸢,我有证据,人真的不是我杀的。先前我以为是令尊杀了义父,我们之间本就有仇,所以当时我没有解释,我也无法解释。”
“可眼下,义父诈死骗我,还害我与父母骨肉分离二十载,我、我……”竹渊的声音眼见着慢慢小了下去,“我还是想为自己辩解一番,你可还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他的眼神中,满是祈求。
“……好。”鬼使神差般,楚鸢应了下来,“愿闻其详。”
风十五
竹渊心中有些忐忑,眼下虽说有“人证”,可是这人证都是他的人,也不知道阿鸢会不会相信,若是觉得是他狡辩,会不会适得其反,将她推得更远了呢?
这边竹渊还在天人交战,满脸纠结,到底是说,还是不说。那边楚鸢已经有些不耐烦起来,伸手在他面前的桌面上敲了两下。
“你若是说不出来,就别说了,用不着想办法骗我。”
“……”竹渊张了张嘴,不发一言。
“你满脸写着不知道该怎么办,说不出来就走吧。”楚鸢拉下脸,准备送客。
“等、等一下,我说!”竹渊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一改往日成熟的模样,显得有些幼稚。
相识一场,楚鸢最开始对竹渊的印象是温润,对家人好;后来则是觉得他心思深沉,表里不一。倒是从未见过这副有些无赖的模样,不由得弯了弯嘴角。却在下一个瞬间反应过来,抿着唇,正襟危坐。
虽然那个微笑转瞬即逝,可一直看着楚鸢的竹渊并未错过。他心中暗喜,换了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阿鸢,我说,我都说,你别赶我走。”
大约是因为有些事情已经弄清楚了,竹渊心中的结已经解开,整个人反倒更鲜活了几分。若说曾经的竹渊像是整个人笼罩在一层迷雾之中令人无法深交,眼前的竹渊便是已经风吹云散将自己完全展开。
周景生坐在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瞧瞧,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这也不光呀,怎么两个人都跟看不见他似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