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他认识我?”竹渊觉得有些可疑,仿佛雾里看花一般,却找不到破绽,“看来还是要等风一消息传回才能知道一些更具体的情况。既然不回去,刚好再去晋州走一趟。也不知风四有没有发现叶长歌的异常之处,如此说来,其实我也应该派人再去一趟苏州汪府才是,差点把他们忘了。”
藏剑阁,凌家小院。
“毅哥,那是我的小渊那一定是我的小渊。我说为什么当时他们和双双一起来的时候我救觉得他特别亲切,原来、原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毅哥,你方才看到他了吗?”
一回到院中,殷夜来就十分激动地拉着凌毅在院中坐下,兴奋之情简直溢于言表。凌毅甚至都想不起来,上一次看见她脸上神色这么生动是什么时候了。
凌毅回想起儿时他们一同在慕天老人门下学艺,他清楚的记得,当年的小师妹总是那么光彩夺目,神采飞扬,不论是师父还是大师兄,亦或者是他自己,每个人都偏爱小师妹。长得漂亮,练功又十分刻苦,聪慧一点就通,仿佛世间所有美好的词语都不足以形容殷夜来之一二。
在凌毅心中,小师妹从小到大都是世间最美好的女子,值得最好的一切。后来他们两情相悦,在师父的见证下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可他们从未想过,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师兄居然也对小师妹一往情深,虽然小师妹严词拒绝,可师兄放不下心中的执念,他没有来他们的婚礼,只是离开师门,杳无音信。
一直到师父百岁离世,大师兄都不曾出面,成了慕天老人一生的遗憾。
“夜来,说起来,你今日有没有觉得小渊的路数,有些眼熟?”凌毅想到方才在擂台上竹渊的招式和身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毅哥,你这么说的话,确实。小渊的身手看起来和我们有些相似。虽然在大体上看起来并不相同,但是很多招与招之间的连贯,其实细细看来着实有些像。”
“师父的功夫算是江湖中独一份的,相似的可能性极其小。即便有些曾经和师父或是我们交手过的人,仔细研究过我们的招式,也不可能在这些细节上相像才对。难道说……”凌毅想到一个可能性,可是他却不敢轻易开口下结论。
“毅哥,你是说……小渊的功夫有可能是大师兄教的?”殷夜来和凌毅显然想到一起去了,她却没有那么多顾忌,“可是大师兄连师父临死都不愿意回来看他最后一眼,怎么会和小渊在一起呢?”
凌毅背着手在院落中来回踱步,眉头越皱越紧:“虽然我很不想,但是你觉得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性,当年小渊的失踪就是师兄所为?”
“砰”地一声,殷夜来手中的杯盏重重落地,支离破碎。
往昔
随着破碎的杯盏,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般,殷夜来的思绪慢慢回到了从前。
在殷夜来七岁那年,她被当时已经七十三岁的慕天老人从乱葬岗带回了家。她在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只强撑着一口气罢了。
殷夜来出生在一个贫苦人家,她在家中行二,上面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那年,正好碰上百年难遇的旱灾,整个地里颗粒无收,在偏僻的山村之中,易子而食屡见不鲜,世间一片混乱,无数人趁火打劫,想发一笔灾情财。
简直就是人间炼狱,惨不忍睹。
殷夜来就是在那样一个时间,被爹娘卖给了人牙子。姐姐已经大了,能帮家里干活,弟弟则是家中的宝贝,爹娘哪怕自己少吃一顿,也舍不得缺弟弟一口。于是,不大不小还是姑娘的她,便成了抛弃首选的对象。
人牙子看出她虽然面黄肌瘦,可五官长得好看,尤其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人心尖都在颤。
姑娘家,在没有自保能力的前提下,长得好看只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
殷夜来当时被人牙子养得很好,一个月时间便褪去了黯淡的肤色和瘦得皮包骨头的身形,开始出落的水灵起来。
她被人牙子卖给了京城的青楼,在这样一个山村早已无米下炊的时候,京城依旧是那么繁华热闹,人人挥金如土,卖她,就卖了整整两百两雪花银。
刚开始的时候,殷夜来不知道青楼是什么地方,被称作“妈妈”的老鸨只是安排人教她乐器和舞蹈,她学的很认真。
直到有一天她无意中得知了青楼的营生,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逃跑!
殷夜来跑了三次,被抓回来三次,一次打得比一次狠,最终只剩一口气,被扔去了乱葬岗,让她自生自灭。
就在那个时候,她被路过的慕天老人发现。他看了殷夜来许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将她带回了那个隐居的小竹林。
“阿瑾、阿毅,快来帮忙。”慕天背着奄奄一息的小夜来,快步回到小竹屋,“去打水拿药,再去镇上请个医女。”慕天将小夜来放在床上,接过小凌毅递过来的帕子,轻轻擦去小夜来脸上的血迹。
“师父,这是?”凌毅歪着脑袋看着慕天,有些疑惑。
“以后这就是你们的小师妹了。方才为师在回来的路上发现她被扔在了乱葬岗,她的眼神充满了对活着的渴望,为师心软便将她带了回来。其余实情,待这丫头醒了你们自己问吧。”
凌毅点头,将手中的衣服摆在床头,轻声对一旁的师父说道:“师父,这是前些年你给我买的衣服,待小师妹醒了,让她先换上,等她伤好些我和师兄再带她去镇上买衣服。师兄已经去请医女了,眼下没我什么事,我先去练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