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廖婆婆的好意,是先给廖家哥哥,他不要才给我的——谁要这种好意,她愤恨地想,不如不给我!
想到这里,唐蒄立马睁眼。医院的白色围罩没有拉紧,天花板上装滑轮的轨道活像棺材的盖子。早就是棺材里躺过的人,唐蒄刚要抬起身子坐起来,脑后就传来一阵钝痛,她急忙躺回去,碰到软绵绵的枕头,也痛。
再看旁边,金萱嘉和宋迤一人一碗清汤面,吃得格外高兴。金萱嘉看见唐蒄挪动,用筷子点着唐蒄说:“醒了醒了,杨医生说得果然没错,睡到下午就自然醒。”
“饿了吧,来吃点青菜。”宋迤把自己碗里的青菜夹到唐蒄嘴边,唐蒄没动作,她还殷勤道,“吃呀,这是你舍不得买的贵价好青菜,你不吃?你不吃我也不吃。”
她用筷子把那片菜叶夹到唐蒄额头上,菜叶横在她额头,有点像发烧的人头上捂的湿毛巾。唐蒄感觉到那微烫的汤汁就要淌到头发里,她立时不顾头痛坐起来。
“我生病病到躺进医院里,你们两个还在病床边吃饭?”唐蒄起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声斥责这两人,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对,我怎么会在医院里?”
宋迤拉过椅子,隔着面碗中升起的袅袅热气盯着她,问:“你失忆了?我们去案发现场实地侦查,正要进卧房,你就被突然跳出来的曲正拿棍子打倒了。”
“他打你用的棍子上还有钉子呢,还好你命大。”金萱嘉替唐蒄打抱不平,忿忿道,“这个曲正真狠毒,要是钉子钉进你的脑袋,你下半辈子就都要躺床上了。”
宋迤补充道:“更有可能根本就没有下辈子。”
唐蒄捂着发痛的脑袋,好歹是接受了目前的情况。她还记着追击凶手的事,拉住宋迤问:“我昏迷了多久?”
“现在是下午三点半,就几个小时。”宋迤淡定地说,“大夫说没有大碍,只是睡眠不足,要多睡会儿。”
那还真是睡眠不足。唐蒄勉强笑几下,摸着脑后贴的医用胶布说:“我记得我们去叶小姐家,最后是我们看到了那几张怪里怪气的卡片,说叶小姐是玩具。”
宋迤把面碗放到病床边的床头柜上,顺手拉开抽屉拿出里头的卡片:“我们拿过来了,上面只有叶小姐和曲正两个人的指纹,曲正大抵也知道这些卡片的事。”
金萱嘉补充道:“这东西是按着日期一张张寄到青青手里的,寄信人或许一直在周围观察着她。”
看着她手里的面条,唐蒄也有点想吃东西,只是不好意思当面说。她只得严肃道:“曲正想吓唬叶小姐有很多方式,没必要每天寄一张卡片吧?笔迹对过了吗?”
宋迤说:“对过了,不是曲正的字迹。”
“你是我最喜欢的玩具,”唐蒄深思熟虑一阵,抬头道,“这话你们想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吗?”
“没有,这个神秘人连续九天给青青寄卡片,我觉得意在威胁。”金萱嘉单手拿碗,拿过宋迤捏在手里的卡片,猜测道,“写这张卡的人是想告诉青青我知道你的地址,知道你的身份,你是我最喜欢的玩具,我随时都可以像这张卡片一样出现在你面前,明显是在挑衅。”
唐蒄又伸手在宋迤面前晃晃:“宋姨是怎么想的?”
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问自己,宋迤有点没反应过来,道:“我?我的想法和金小姐差不多,如果曲正不是杀害叶小姐的凶手,这个寄信人就很有嫌疑。”
金萱嘉肯定地说:“我已经派人到邮局去查了,曲正又想害人,警察所决定全城搜捕,他逃不掉的。”
唐蒄揪紧被子,含恨道:“等抓到他,让我亲自审问。竟敢拿有钉子的木棍打我,我要打回去给自己报仇。”
“得了吧,你这是滥用私刑,要坐牢的。”宋迤笑完唐蒄,才恢复平日的严谨,“我估摸着这两天就能把曲正抓回来,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打你。”
唐蒄不高兴被反驳,没好气道:“还不是你们把他当首要嫌疑人处理嘛。你确定这两天就能抓住曲正?”
宋迤往她身边靠了靠,说:“他逃跑时用了很长一条绳索,好几层楼高的麻绳,一般在什么地方才会有?”
“问我?”唐蒄寻思一阵,“嗯……水井吗?”
宋迤有条有理地说:“他骑车的方向是往北边去的,金小姐打电话将你送医的时候,我顺便通知警察所的人查看水井,北边真有一座庙附近的水井没有绳索。”
她的意思唐蒄是听懂了,但唐蒄觉得她这思路有问题,质疑道:“都这样了,他为什么还回那里去啊?”
宋迤势在必得般说:“那是座光绪年间的庙,差不多塌了。没有香客,也没有管理人,岂不是很适宜藏身?”
“算了,让他躲吧,总会抓到的。”唐蒄不想管曲正的事,脑中灵光一闪,激动得差点站起来,“那棍子上的指纹可以拿去跟凶器上的比一比,你们这个做了吗?”
宋迤摇头道:“凶器上没有指纹。”
唐蒄失落地坐回去:“哦。”
金萱嘉饭也吃饱了,独自看着那几张不知是谁寄来的卡片。这种没有任何装饰的纯色卡片很多店里都有买,想靠追溯卡片源头查出寄件人,大概率只是徒劳。
护士敲门进来,说:“金小姐,有您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