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蓟舟点头,换了个问题:“你为何会变成恶鬼?是被何人害死的?”
鬼婴兴趣缺缺道:“老子也不想当恶鬼啊,有人对我们做了……做了什么来着?把我们变成恶鬼了。”
蓟舟和梅有容面面相觑,青蛇看着他们的反应,也陷入沉思。
梅有容厉声问道:“是谁把你变成恶鬼的!”
鬼婴还是那套熟悉的说辞:“忘了!老子也想知道!”
蓟舟转变方向:“那你还记得妻子和儿子的事吗?”
谈到爱人孩子,鬼婴打开话匣,滔滔不绝道:“那当然,我娘子生前貌美如花,天赋卓绝,三十多岁便结婴,乃是我们这一届无数人的楷模,我追了她好久才追上的,她当初嫌弃我……”
他各种夸赞脱口而出,将妻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我的孩子,还没来得及出生,他是被……是被……”鬼婴突然卡壳,却再想不起来孩子的经历。
孩子要是没出生,如今的鬼婴哪里来的身体?鬼婴记忆有损,说话颠三倒四也正常。
若是鬼婴没记错的话,这种情况唯一的可能便是,在孩子已经成形但未出生之时,从孕妇肚子里生生刨出……
想到此,蓟舟再怎么铁石心肠也有些不忍,道:“可否换你妻子出来。”
鬼婴笑得比哭还要难看:“你以为老子不想吗?娘子已经好几天没回应我了!”
梅有容叹息一声:“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如今只知道,有人故意将某对修士夫妇变成恶鬼,塞进他们孩子的身体里。之后再将他们封在丹药中,让宋金襄服下装作怀孕模样。等临盆之日,鬼婴出世反噬母体,在城中大开杀戒。”
蓟舟感觉隐隐不对劲,质疑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将鬼婴一家变为恶鬼的人,和投放鬼婴进琉金城的人,并不是同一人?”
梅有容垂眸思考片刻,赞同道:“你说的有理!回学宫之后,我会和诸位长老们仔细讨论此事。”
审问到此就接近尾声,蓟舟看着呲牙咧嘴的鬼婴,突然想起萧堂主的话。
他说自己的哭声对良鬼有影响,能直接将他们引渡。不知道对恶鬼是否也能起作用。
蓟舟拉了一张小凳子,坐在鬼婴面前,酝酿几秒,瞬间眼眶湿润。
鬼婴吓了一跳:“你干嘛!不要猫哭耗子假慈悲,老子是不会被你感动的!”
蓟舟不动如山,开始面无表情地哭嚎,边哭边喊鬼婴大人你死得好惨吶,感情之充沛,令人忍俊不禁。
青蛇和梅有容站在一旁看着他,懵然过后,想笑又不敢笑。
“你这贱人,发什么疯!”鬼婴感觉不妙,挣扎起来,小短腿踢成了残影。
然而这无济于事,蓟舟的哭声仍然萦绕耳畔,随着时间流逝,鬼婴的意识仿佛被抽出,绞入漩涡之中。
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鬼婴听见一道清脆的铃声。
这铃声时不时响起,后来变得愈发急促频繁,似乎与哭声融为一体。听得久了,鬼婴渐渐分不清是哭声还是铃声。
眼前突然一亮,铃声和哭声蓦地消散。鬼婴睁眼,看见了自己死前的场景。
男修士白衣染血,满脸血污,他双手被锁链锁住,抬头怒视面前之人:“停手吧,不要再伤害更多的人了。”
面前的男人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勾起嘴角,用鞭子抵住他的伤口,缓缓转动:“你以为我想停,就能停下来吗?”
白衣修士吃痛,愤怒道:“在学宫之时,你不是说你平生所求之事是要扶正黜邪,斩尽天下不平事吗!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男人眼含笑意,声音却冷了下来:“你以为你自诩站在正义的一边,就能高高在上地审判我?”
他缓步退到旁边,露出身后的场景。
看到他身后之人,白衣修士目眦欲裂:“娘子!”
只见一个长相美艳的女修士躺倒在地,肚子高高隆起,唇角渗血。
男人道:“哎呀呀,你娘子和你一样,都是正义良善之人呢,同样看不起我这作恶多端的坏人。算算日子,你的孩子也要出生了吧。”
“你要干什么!你全都冲我来,不要伤害她们!”白衣修士手边的锁链挣动,似乎在发出绝望的悲鸣。
男子走到女修士身前,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我很好奇一件事。如果把你们两个大好人变成恶鬼,你们会忍不住杀人吗?还是会压抑自己心中最原始的欲望,假装自己还是个懂得礼义廉耻的人?”
白衣修士没理会他的癫言癫语,与女修士远远对视一眼。
女修士欲语还休,眸中蕴满温柔眷念,随后逐渐染上决绝,朝他点点头。
白衣修士似乎明白了什么,收敛目光中的不舍,恶狠狠地剜男人一眼:“要杀便杀,我和娘子绝对不会变成你口中的恶鬼。”
“那可不一定啊。”男人合上折扇,坐上牢狱中唯一的椅子,懒洋洋地拍拍手。
几个修士应声鱼贯而入,他们手执刀剑,立在奄奄一息的女修士身前。
“刨开她的肚子。”男人翘起二郎腿,轻飘飘地下令,“哦,对了,可别让她死了,务必要她好好体会这个过程。”
说着,他偏头看向白衣修士:“你也要好好看着啊。”
鬼婴(五)
“住手!住手!你们这群畜牲!住手啊!”白衣修士双目通红,青筋暴起,锁链深深地陷进肉里。
男人满意道:“不错不错,怨气很重。”
没多久,下属走上前,道:“主人……已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