婻婻的声音染上哭腔:“我真的捡不到,听话弟弟,起来好不好,不要把衣服弄脏了。”
“连个球都捡不到,你还有什么用?就该让爹爹把你卖到青楼去!”男孩翻身坐起,嫌恶地盯着她。
听见这话,婻婻浑身发凉,连蓟舟也忍不住一阵齿冷。
“不、不要!你不要叫爹爹卖了我,我这就去捡。”婻婻丢掉木杆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跨进了池塘。
不!别去!
蓟舟想抢夺身体的主导权,但是这里的事情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他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婻婻的身子被池水逐渐淹没。
婻婻艰难地游到池塘中央,伸出胳膊去够藤球,不小心喝了一口池水。
“咳咳……”她体力逐渐不支,朝着岸边大声呼喊,“木杆!把木杆递给我啊!”
男孩听话地拿起木杆,婻婻心中一喜,等着他把木杆伸过来。
然而下一秒,他将木杆狠狠地朝着她掷来,巨大的冲击力砸得她头破血流。
“救、救命……”血水模糊了婻婻眼睛,她的身子越来越沉。
“凭什么你能被先生看上?”男孩冷漠地看着,任她被池水吞噬。
婻婻仰着头,双手拼命扑腾。
然而一切皆为徒劳,冰冷的池水无情地流进她的鼻腔,灌入胸膛。
在意识消散的前一刻,她的脑海闪过了一个场景。
夕阳下,初次见面的中年书生递给她一册书,千叮咛万嘱咐,叫她回去好生背诵,等他下一次来就接她上学。
他说,在明道学宫的引领下,青鎏国日渐开明,女子也能入仕途。
她只要好好读书,日后也能当官,去游历这大千世界……
婻婻低声呢喃:“先生,好冷……好冷……”
蓟舟的意识仍然很清晰,他静静旁观这一切,看着婻婻的身体沉入水底。
再无生息。
……
蓟舟的意识从回忆中抽离,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的空气。
青蛇冒出一个小小的脑袋:“你怎么回事?”
萧则知道他特殊的体质,问道:“欲安兄方才触碰到婻婻的魂体,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蓟舟点点头,抬眸看向槐树底下。
婻婻已经冷静下来,双手环膝坐在地上,茫然无措地盯着天空中的流云。
蓟舟撑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她面前。
婻婻抬起头:“大哥哥,我好像死了。”
她眼睛里的亮光消失了,像是失去了生命中仅有的盼头。
前世父母飞机失事的时候,蓟舟的妹妹和婻婻年纪差不多大,也是这般迷茫地望着他,“哥哥,我们好像没有爸爸妈妈了。”
蓟舟知道此刻说什么的话都是苍白无力的,他平时花言巧语张口就来,等到真心想安慰人的时候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蹲下身,认真地看着婻婻,问道:“你想和先生告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