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夫人一脸被打击,“你什么时候成的亲,对方家里是谁,什么门第?怎么没让人来我们尚家拜过祖先?”
“娘。”尚灵犀觉得很抱歉,“我没成亲。”
“没……没成亲?”
“孩子的父亲不知道我怀孕……”
“怎会不知道?”尚夫人急了起来,“你们总得行夫妻事吧?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不是他不想负责任?说,他是哪户人家,我一定进京禀明皇太后,让他们家给你一个交代,也给我们尚家一个交代。”
“娘,您别急,他真不知道,他……喝醉了,娘也别心疼,他醉了,我没醉,我是自愿的……只是没想到一夜就有了。”
尚夫人又急又气,“你这傻孩子,怎么不喝药啊,你身边带着一个孩子,这传出去能听吗?将来还怎么嫁人?”
尚灵犀低声说:“我没打算嫁人。”
尚夫人快晕倒了,“等崇孝长大,你也才三十左右,成亲生子都可以,只不过比一般人晚了些,还是可以儿孙满堂,你现在是要放弃大好人生?灵犀,娘不想看到你老了却孤单一个人啊,这样娘死了都不会放心的。”
“娘您胡说什么呢,您会长命百岁的。”
“你这么不乖,我长命百岁要干么。”
尚灵犀扬声,“让祝奶娘把信芳抱过来。”
尚夫人赌气,“我不看那孩子。”
“娘您看看吧,我怀胎十月生的,像我们家的人呢。”
祝奶娘很快抱了小信芳进来,尚灵犀接过孩子,挥挥手让她出去。
小信芳睁着一双眼睛,也不哭,就是在出力,也不知道是准备拉臭臭,还是单纯的在学习用力。
尚灵犀献宝似的把小信芳递到尚夫人面前,“娘,您看。”
尚夫人哼了一声,最后还是低下头看了——白白嫩嫩的小娃娃,滴溜溜的眼睛,红红的小嘴巴嘟嘟的,脸颊都是肉,还有一股子婴儿香。
嘴巴随了女儿,眼睛鼻子想必随了那个便宜爹。
可是啊,怎么说都是灵犀的孩子……尚夫人一下子就心软,终于把孩子接过,抱在手中哄了起来。
尚灵犀见状,松了一口气,母亲接受信芳就好。
尚夫人用手点点小信芳的鼻子,又点点他的额头,就见小信芳挥舞着拳头,嘴巴哼哼着,不太高兴。
尚夫人又是一点,“小家伙脾气倒是很大。”
尚灵犀想,这点倒是随他爹。
夏子程也是一个不如心意,马上把脾气写在脸上的人。
想起夏子程,不知道他好不好——听说姚玉珍贵妾轿子过门那日,下起了滂沱大雨,因为雨实在太大了,所以搞得大家都很狼狈,原本预备在花园中摆几桌酒的,也都直接免了,姚玉珍觉得这样很没面子,闹着要补摆酒,被夏家给打了回票,夏夫人发话,贵妾而已,别当自己是正经夫人。
夏夫人跟姚夫人虽然是表姊妹关系,但姚玉珍是庶女,跟夏夫人可是一点血缘都没有,夏夫人当然不会怜惜这名义上的姨甥女。
姚玉珍又哭求夏子程作主,她说自己好歹是七品门户家的女儿,当贵妾已经很委屈,还这样几桌酒都不请,可是夏子程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管后宅事,说出来不惹人笑话吗?就算是皇帝,也不会去管后宫的事情。
这些当然都是贺宁信上跟她说的。
尚灵犀其实没让贺宁传消息,但贺宁知道小信芳是谁家的孩子,自然忍不住打听夏家的事情,同样在京城,一品门户的大小事情十分容易传开,有时候也不用刻意去探询,往茶楼一坐,附近自然有人会提起八卦。
贺宁信上说,姚玉珍早产,生了一个女儿,夏家很失望,最近正在给夏子程讨论正妻的婚事。
据说平仪公主对这个少年校尉很有意思,屡屡示好,夏子程要是运气到了,就能当上驸马爷,他们东瑞国不禁止驸马从官,到时候他自己有功勋,又有妻族的助力,将来飞黄腾达不可限量。
姚玉珍自然是十分不愿意,但她只是贵妾身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尽力缠着夏子程,要他拒绝所有提议。
尚灵犀知道贺宁跟她说这些的目的——夏子程的人生很美好,堂姊你的人生也要很美好才行。
至于贺宁自己,在京城落户半年后,经人介绍跟一个鳏夫成了亲,那鳏夫有两个儿子,一个十二岁,一个十岁,因此不介意收养贺芹,反正是个女儿,将来贴点嫁妆就好了,没有香火的问题。
这个丈夫只是年纪大点,但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好,对贺宁十分疼爱,贺宁说,这是她第一次觉得生活宁静。
尚灵犀实在很替她高兴,也羡慕贺宁的潇洒,她知道,贺宁心中最喜欢的还是她的第一任丈夫闵忠,但闵忠不会要一个侍奉过西尧皇帝的妻子,也不可能接受西尧皇帝的女儿改姓闵,所以贺宁放下西疆的一切,重新在京城生活。
如果自己能有贺宁一半潇洒就好了,可惜自己是个死心眼。
不过小信芳来了,小信芳打败了夏子程,现在小信芳才是她的心上人……
“这孩子的出生纸,写的是你的名字吗?”尚夫人问。
“不是。”尚灵犀于是说出怎么把小信芳抱去佛寺,跟佛寺要了文书,这才正式跟官府“领养”。
孩子是尚灵犀的孩子,但名义上是人家丢到佛寺的孩子。
将来若是要查,也没什么好查的,就是定远将军收养了个孤儿,其他没什么。
“这样还行。”尚夫人松了一口气,“这孩子叫什么?”
“信芳,信用的信,芬芳的芳,出自离骚,『苟余情其信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