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灵犀皱着眉,只觉得自己很讨厌,怎么变成她最讨厌的那种样子。
贺宁不愧是一起长大的,看她的样子就明白,于是安慰道:“夏校尉跟姚玉珍是口头应允而已,又不是真正订亲,讲现实的,夏校尉现在并没有婚约在身,你也不用对姚玉珍内疚——火灾发生时,她可是一点想救人的意思都没有呢。”
隔日一早,夏阔身边的小兵就来了,说大将军让尚灵犀过去一趟。
尚灵犀内心惊了一下,然后又安慰自己,没事,三更半夜的,大家早就累得睡着,没人会知道的。
尚灵犀,只要你镇定点,就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于是拍拍自己的脸颊,昂首阔步往夏阔的房间去。
还好,房中人多,除了夏阔,还有怀化郎将,振威校尉,归德司阶。
个人按照阶级行了礼,夏阔威严的开口,“都坐下吧。”
尚灵犀自然不用客气,她可是堂堂五品武将。
夏阔开门见山,“早上接到皇上口谕,近日处理南蛮之事,可能没空出迎,让我们大军就地驻紮几日,过几天再说。”
振威校尉最是心急,“那大将军可知道要等多少日?”
“这没一定的,有时一天,有时十几天也说不定。”
归德司阶道:“那岂不是……”
后面的话倒是没敢说出口。
但众人都知道他想说什么:那岂不是白白等候?
振威校尉哼的一声,“皇上要迎接胜军,却又如此不乾脆,到西城口出迎能花得了多少时间,说穿了,不过是想挫挫我们的锐气而已。”
夏阔怒目,“别胡说八道。”
“本来就——”
“振威校尉。”夏阔打断他,“我们做臣子的,听话就是了,反正四年都等了,不在乎再多等几天。”
振威校尉没把皇帝放在眼中,但对夏阔却是很尊敬的,见夏阔打断自己,也不敢顶嘴,只道:“末将知道了。”
“今日让大家来,除了传达皇上的口谕以外,也想问问大家,这明威将军跟昭武校尉醉酒,该当何罚?”
众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阔绝对是一个好将军,公事公办,但昭武校尉夏子程怎么说都是他儿子,自己是个外人,总不好轻易评断。
在场除了夏阔是从一品,就是尚灵犀正五品上最高,夏阔见众人面有难色,于是询问她,“尚将军觉得呢?”
“战中饮酒,得加紧操练一个月。”军中每日操练两个时辰,加紧操练就是一日得操练六个时辰,十分累人,“不过西尧已然战败,我军也已经凯旋,喝点酒庆祝,也算不上大事,何况皇太后还特别赏了百锁酒进军营,要是喝酒就得罚,恐怕要罚的人太多了,明威将军跟昭武校尉要说有什么错,就是错在不知道桃花香的厉害,罚他们抄写百遍平安经就是了。”
振威校尉当场笑出来,夏阔也忍俊不住。归德司阶最直接,“尚将军你好毒啊。”
对武将来说,让他们拿刀剑可比拿笔墨愉快多了,宁愿加紧操练,也不想抄写什么平安经。
夏阔笑着说:“那就依照尚将军的意思,来人,传话下去,明威将军跟昭武校尉醉酒,罚抄平安经一百遍。”
那小兵愕然,然后忍笑去了。
夏阔忍不住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尚灵犀——这主意真妙,虽然是大军得胜,但得胜意味着杀戮极多,皇太后那不懂事的深宫老妇人肯定觉得罪孽深重,又心生不喜,到时候把两人抄写的平安经送上,皇太后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您看看,我们也觉得杀戮不妥,但战争没办法,我们不得已啊。
夏阔想到一事,“好了,你们都各自去找事情打发时间吧,尚将军留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尚灵犀内心又是一突,然后告诉自己,不会的,没事,别想太多。
众人行了军礼后退出。
就在尚灵犀七上八下的时候,夏阔突然对她行了大礼,尚灵犀连忙扶起他,“大将军,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说什么都不能表达我的感谢,至少让我跟你行个大礼。”
“大将军,别……末将受不起。”
但尚灵犀没夏阔力气大,最后还是扶不住他,让他把礼给行完。
夏阔这才直起腰,“昨日,多谢尚将军。”
“没什么,我们众人一起生死多回,总不能见死不救。”
“总不能见死不救。”夏阔重复着这句话,“我救我儿,天经地义,尚将军跟我一起入险境,却是品格高尚,不然我一人如何救出两人,我该舍兄弟救儿子,还是舍儿子救兄弟?不管怎么做,都是一辈子悔恨,尚将军免除了我这难题。”
尚灵犀微笑,“大将军别这么说,我们第一次出战时,战马打腐,将末将甩了出去,要不是夏校尉救末将一命,末将早死在千军万马的踩踏下,现在也不过是回报救命之恩,恩人有难,末将总不能无动于衷。”
夏阔点点头,十分欣赏,“好个总不能无动于衷。”
昨日他把明威将军背出来,众人都上前来迎接,只有姚玉珍躲得远远的,深怕一点火星沾到身上。
子程询问时,姚玉珍明明应该回答是“尚将军”救他,却是含糊以对说是“大将军”带人进去,不愿意子程明白自己是谁救出来的。
此等妇人,无知又胆小,抢功劳却第一,想到要有这种嫡长媳,就觉得很烦,这次失火事件让他明白,姚玉珍的不适合已经不是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还没过门,做事情便如此难看,将来要是成为夏家嫡长媳,还不知道要多丑态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