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程微笑,“你做了什么?”
姚玉珍一呆,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我什么都没说,夏校尉听错了。”
“我怎么会听错。”夏子程笑说:“小粮,姚姑娘刚刚是不是说不枉费她的一番苦心?”
就见小粮清脆的回答,“回夏校尉,奴婢在担心自家小姐的伤,刚刚没留神,什么也没听到。”
夏子程无奈,“回头再问你,我先进去看看尚将军的伤势。”
姚玉珍温柔一笑,“应该的,那我先回帐子了,小粮姑娘,我等会把药送过来,一天三次,三碗水煮成一碗喝。”
小粮连忙行礼道谢。
就见姚玉珍转身,刚刚温柔的笑容倏的不见——小粮那可恶的丫头,明明有听到却装作听不见。
她几天的经书都白抄了,她总不能自己跟夏子程说,我为了求你平安,替你抄了经书。
刚刚那是多好的机会啊,她假意说溜嘴,他也有听到,自己再推托一下就好了,这样夏子程就会知道自己多诚心,一定会很感动,偏偏那个死小粮又提起尚灵犀受伤之事,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她怎么不伤到脸,简直可恶。
姚玉珍捏着手帕,快步走在女子军营。
自己的姨娘让她学医,是想要让她能安身立命,在宅,能讨好老太太,将来出嫁,能讨好婆母,毕竟再怎么请大夫,也快不过让孙女或者媳妇来一趟,这一次两次的,总会熟起来,她又貌美,讨得喜欢并不困难。
姚玉珍知道自己是庶女,爹又没什么出息,所以一直很努力,却没想到十四岁时被嫡母坑了,因为她医术好,西疆又有女兵,所以让爹带自己一起,牺牲了女儿的青春,将来爹的功勋就可以大一点。
被迫来到西疆,万分不愿意,但现实摆在眼前,她也只能接受。
京城什么都有,西疆什么都没有,连要水都很困难,若不是因为她是大将军的表亲,恐怕都不能天天洗脸跟擦澡。
苦,真苦。
夏天热得人头晕,冬天冷得人头疼。
她想跟爹说,十六岁了,放她回京城嫁人吧,这仗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她不想一辈子待在西疆。
这时候姨娘的信来了,跟她说,姚家门第低,回京城也嫁不出息,让她在西疆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将军,让她去示好,凭她的美貌,还不手到擒来,总比回到京城让姚夫人乱嫁来得合适。
姚玉珍觉得有道理,于是开始物色,这军营中最合适的就是夏子程了。
他也没有辜负她的美貌,当她开始婉转表达意思,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开始慢慢不一样。
姚玉珍知道他已经上钩了。
她对武将没什么兴趣,也不想嫁给一个粗人,可是父亲在京城不过太医院八品的官衔,她又是个庶女,能嫁到多高,夏家是二品门第,夏子程又是致果校尉,正七品呢,她嫁过去,那就是七品夫人。
这次征战大获全胜,至少会往上提一阶,甚至两阶,至少也是从六品的振威校尉,运气好说不定会是正六品的昭武校尉,她是六品夫人,那是可以有诰命的,到时候回到家里,先行国礼,再行家礼,嫡母也得给自己下跪,想想就很爽快。
所以虽然她觉得夏子程只懂得打打杀杀,不懂琴棋书画,无论如何配不上自己,但对于一个八品门第的庶女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她想嫁入高门当正妻,但真正的高门并不需要一个庶女,母族没助力的姑娘,注定嫁得比人差。
只不过夏子程也有点难捉摸,他虽然喜欢自己,但又很关心尚灵犀那个糙女子——真不知道怎么把自己搞成那样的,皮肤粗糙不说,还黑,身上大小伤疤无数,手粗得很,还有老茧,没看过四季风景,没见识过京城繁华,要不是尚灵犀外在条件实在太差,她都要以为夏子程也喜欢她了。
可恶,她的经书绝对不能白抄,她一定要继续找机会让他知道,自己为了他的平安是多么诚心跟努力。
刚开始,她只是挑好的,但自己现在十八岁了,夏子程是她唯一的希望,自己一定得牢牢抓住他才行。
这些都是缘
夏子程帐子一掀,大步走了进来,“尚灵犀,你受伤怎么不说。”
“又不是什么大伤。”已经把衣服换过的尚灵犀嘴上这样说,但想到夏子程点完兵就来自己这边确认,也实在很开心。
当不了他心中那个完美女子,当他的完美兄弟也很好啊,以后,他会记得自己青春时期在西疆待了四年,那里有个作战无敌默契的好兄弟。
只想在他心中有个位置,不管是什么名分。
当兄弟?很好的,兄弟肯定一生一世。
夏子程问道:“伤在哪?”
“右臂。”
夏子程拿起她刚刚解下的铠甲,仔细观看,“你这铠甲明明是最好的精铁,就算我用祖父传下的麒麟刀,那也得用尽全力才能画开破口,这样坚韧居然也会毁损,看来人家说西尧前军炼铁技术厉害,不是假的。”
尚灵犀听到这里,顿时放下儿女情长,走到他面前,“对,我这第一刀,是他们的一个小将划伤的,一个小将都能用到这样好的东西,中军大将的武器不知道多厉害,这次得顺势把他们的炼铁炼钢工人都抓回东瑞,这样我们东瑞国跟南蛮对抗,也多了几分实力。”
夏子程笑逐颜开,“我也是这样想的,不愧是兄弟。”
尚灵犀一笑,“那当然。”
“不过若只抓工人,工人肯定想跑,不如全家抓,一来断了他们想回西尧的念头,二来想跑时,好歹要想想自家人的命,只要我们东瑞也学会这样精进的炼铁技术,以后不管跟哪一族打仗,都会轻松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