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倾雪胸口发闷,耳边一阵翁鸣,深冬寒风刺骨,冻得她有些麻木。
她后退几步,再也跨不进去那扇门,转身离开。
屋内,大伯不再说话。
大伯母不耐烦地看了看钟表,“怎么去搬个裙子,还没回来。”
而鹭明港外,阮倾雪漫无目的地走到一眼望不到头的空荡长街,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无处可去。
她停在一盏坏了的路灯下,抱着箱子坐下来,才得空轻搓了搓自己被冻得发红的手。
长久的憋闷让她眼前视线渐渐变得模糊,鼻尖酸胀。
温热的液体几乎不受控制地砸在手背上。
一颗接着一颗。
没有路灯的地方,哭也不会被人发现。
她像是一只流离失所的小白猫,独坐在雪夜之中。
长街上车辆来来往往,卷过风雪又飞速离开,都仿佛与她无关。
她放任自己沉沦湮灭在寒冬大雪倾覆的时节中,忘记时间,忘记一切。
直到凛冽萧瑟寒风之中,一辆黑色阿斯顿马丁拐过街口。
阮倾雪听到了车子引擎声。
她埋着脑袋,随着脚步声靠近,她轻轻动了下冻得发僵地的身子,忽然一件气息温热的大衣毫无征兆地落在她身上。
阮倾雪眼睫轻颤,微微抬头,嗅到了那大衣上干净清冽的香气。
男人深黑皮鞋停在她半步远,再往上是熨烫妥帖的挺阔西裤,宽肩窄腰,俊朗容颜背光而显得格外深邃。
男人执伞的手臂微倾,指骨修长分明,握着伞柄,伞面也跟着倾斜过来,将风雪隔绝开。
他乌沉黑瞳映出少女单薄身形,看着她眼眶通红,碎发凌乱,薄雪沾染在她眼角眉梢,哭得像是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
阮倾雪认得他,爸爸世交祁家的小叔叔。
她远远地见过他几回,他都被家中长辈围聚着攀谈,遥远地犹如身处山间触摸云海。
她看进他深邃漩涡般的视线,喉咙干哑,这会儿怎么也喊不出来那声小叔叔。
远处的路灯在他身上打落一层细微的金色光线,他身后大雪簌簌而落。
阮倾雪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看见了爸爸送她的那盏挺拔温润的白瓷花灯树,清冷澄明又矜贵。
祁野挺拔身形将她笼罩住,他蹲下身。
一伞之间的逼仄空间内,男人存在感愈发强烈,轻而易举地将她侵袭。
那张清贵俊颜在雪夜中几分冰润。
她听到他温沉声线钻入耳膜,问她,“想不想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