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以王听得一头雾水,「家安,你说清楚,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我不知道……我跟妈正在吃饭,有人……有人从外面开枪,子弹射穿玻璃,打中我妈了!」
咚地一声:心脏差点停止,薛以王脸色大变!
一见母亲遭到枪击,薛家安整个人吓傻了,六神无主地掏出手机,按下了薛以王的手机号码。
他大概是基于过去每回遇到事情就联络大舅的经验,下意识地打了这通电话。只是他忘了,大舅和母亲手足感情不睦,他应该打给二舅才对。
还好大舅疼他,他等不了多久,就看见直升机降落在他家附近,把他和母亲送往大医院。
直到医生帮母亲检查,首先告诉他,母亲不会有生命危险,才把母亲推人手术室后,他才有时间想到这个问题。
不过,他看见大舅惨白着一张脸,远远地从走廊的最前端跑过来……是他看错了吗,那是大舅还是二舅?
他好像忘了提,大舅和二舅是双胞胎,两人俊俏的五官和深邃的轮廓一模一样,身材也是同样高大挺拔,不过穿着品味和举手投足天差地远,而且一个短发、一个束着长发,任何人一眼就能够分辨出来。
现在远远跑来的,是一头短发,一套深蓝西装打领带,穿着手工打造的高级名贵皮鞋的人,那是大舅没有错……但是,一直以来大舅之所以令他敬畏,正是至今他还没看过大舅严肃沉稳以外的表情和态度,更别提此刻他竟在医院走廊奔跑……果然还是他眼花了吗?
是二舅去把那头长发剪掉了吧?
「以人呢?以人她怎么样了?」
「……大舅?」一双大掌紧紧箝制他的肩膀,五指几乎深陷他骨头,让他一度怔忡。
「家安!我问你话!」薛以王激烈的吼道。
「是……医生说子弹穿过肩膀,可能伤到骨头,不过没有生命危险。现在推进手术室处理伤口。」叫他「家安」,他是大舅没有错,声音也是大舅……以人?他第一次听大舅喊母亲的名字。过去大舅很少提起母亲,偶尔提起也只是以「你母亲」称呼,不曾听他唤母亲的名宇,还唤得如此顺口。
得知以人没有生命危险,薛以王紧绷得快断裂的神经才缓缓放松。
他这才看着眼前一脸困惑狐疑的孩子,这时才发现自己应该抓痛了他,放开了手,转过身望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直到那两扇门开启之前,一双眼睛都不曾再转开。
为什么?大舅和母亲不是感情不好吗?为什么大舅会如此紧张母亲的伤势?一双愈来愈困惑的目光,始终黏在薛以王背后不放。
经过了漫长的等待,就连水珒玲办妥住院手续赶过来,两人也无所觉。
几个小时过去,薛以人终于从手术室被推出来,转入特等病房。
「妈……妈……」薛家安紧紧黏在病床边,打从母亲被打中倒地那一刻起,他才知道母亲再笨、再迷糊,他也不能没有她。他宁可食物中毒,他甚至愿意努力爬起来去上学,他都要母亲在身边!
「玲姊,你先带家安去吃饭。」薛以王和医生说过话后,回到病房。
「我不要,我要等我妈醒过来!」
「她打了麻醉,没有这么快醒,快去。」薛以王低沉严肃的声音隐含着少有的不耐。
「家安,大少爷在这里你放心,我们先去吃饭吧。」水珒玲望了薛以王一眼,赶紧劝他。
薛家安本来不肯,却也听见大舅的不悦了,心里虽然抗拒,却有更多畏惧,只好乖乖跟着水姨出去。
水璋玲最后望了病房一眼,薛以王就直立在病床边,低头望着床上的人儿……她默默把门带上,留下两人独处。
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他连门关上的声音都没听见,专注凝神、全心全意地瞅着那双紧闭的眸子,凝视着她苍白的脸容。
好久、好久,他就只是这样看着她,没有任何动作,看似平静无波的心情,看似沉着的态度,但紧贴在身侧那双紧握成拳的手却泄漏了他其实正极力压抑激动的心情——如今她就近在咫尺,他却连移动脚步靠近她,彷佛都有困难……
……以王,我可不可以有一个要求?不要再跟我见面。暂时……不要再见面了。
「暂时……以人,你的『暂时』是多久?还要我等多久,你才许我靠近你呢?」一双黑沉的眼眸流动着苦涩深情的柔光,即使她昏迷不醒,他仍守着当年的约定,没有她开口解禁,他不主动靠近她。
这是,他欠她的。
枪击事件,警方火速调查,隔天就破案。原来并非有人蓄意开枪,只是几个贪玩的年轻人在山里捡到改造手枪,结果其中一个人不小心开了枪,子弹打进山上民宿,射中倒楣的薛以人。
尽管事情发生当时,薛以王为防被媒体知道,已经特别派人关切此事,不过整起事件最后还是在警界和医院里面的「窃窃私语」之间传开来。由于发生案例神奇得令人拍案叫绝,再加上有倒楣者的显赫身家背景加持,新闻性十足,一群狗仔闻风赶来,最后薛以王想压也压不下来。
事发三天后,各大媒体纷纷以头条报导这起事件,第一天大约内容如下: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乌龙神枪手」一发子弹打到「薛氏集团总裁长姊薛以人小姐」!薛小姐住在山上别墅,当时正在吃午饭,子弹射穿玻璃,贯穿薛小姐左肩膀!
薛氏集团总裁薛以王先生火速派来直升机将薛小姐送下山,经过医院急救,目前已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