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昨天旷课一整天,今天又是一上午不见人影,班主任向楚静怡询问情况时,楚静怡只能硬着头皮说陆离请了病假。是真的生病了吗?楚静怡忍不住看着前方空荡荡的座位,陆离的课本都还放在原位,好似他只是惯常逃课了一般。
安百璃在一旁不满地嘟着嘴:“某些人看个空座位都会看得出神,真不知道某人有这么招人稀罕吗?”
“我、我这是担心朋友。”
“他前天去了一趟你家就不见了,是不是你爸爸下黑手把他沉到江里喂鱼去了?就是那种走在路上忽然一榔头,再睁开眼就……”
安百璃揶揄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恼羞成怒的楚静怡打断。
“我爸爸不是黑社会!百璃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
楚静怡生起气来柳眉急蹙,不怒自威,竟然有几分上位者的威仪。安百璃砸吧着嘴,鼓着腮帮子看向窗外。从昨天开始,楚静怡就一直在走神,隔三差五地询问她“陆离去哪了?为什么不来上课?”安百璃听见这些话心里颇不是滋味,你楚静怡是谁,管得着我家陆离吗?
陆离去哪了?安百璃当然知道。她还知道明天就是邹雅梦六省联赛正式开赛的日子,陆离八成是去见邹雅梦了。
忽然,心中一股恶意翻腾,安百璃看着还未消气的班长,扶了扶眼镜框。
“我知道陆离去干嘛了。”
“你知道?”
“他去见别的女孩子了。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无可替代的,而且很漂亮的女孩子。”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明自己心里也不舒服,可她更想看到楚静怡的反应。
可楚静怡的反应让她大失所望,少女只是疑惑地歪头。
“那他为什么不和我请个假?”
爱情是自私的,从没有什么爱情能够大方到与人共享——那不是爱情,那不过是欲望罢了。楚静怡对这句话没有反应,那也就说明楚静怡不会是她的情敌,一念至此,安百璃忽然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她忽然认为自己有些可笑,在楚静怡的纯粹面前,她竟然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楚静怡也沉默了,似乎是因为下节思想道德课的老师已经走进教室。今天讲的是“信任与友谊”。讲课的老师是个随时要咽气似的小老头,他连老花镜都没戴,就照着课本在那念书,哪怕第一排的学生都聚在一起斗地主,小老头也当作没看见。
只有楚静怡在认真听课。她拿着红笔在课本上涂涂画画,好似在做着笔记。可若是走近去看,就能发现班长并不是在做笔记,而是在课本的小人画像上添油加醋。
左边的小人说:我把我的朋友介绍给你认识吧,这样大家都是朋友了!
右边的小人露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我很怕生!
楚静怡把左边小人的脸给涂掉,撅着嘴,喃喃一句:“才不要……”
“什么不要?”安百璃耳朵尖。
“没、没什么。”
把时间拨回一天前。
人在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渺小?对于陆离来说,是孤身一人踏入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的时候。它好像一只饥肠辘辘的野兽,吞噬着一批又一批年轻人的青春、热血与梦想,水泥地下铺的是数代人的汗水与心血。达者闻于朝歌,穷者泣于乱野。
人们总是歌颂大自然的伟大与玄奥,却总会忘记人类文明如齿轮精密咬合般的神奇与残酷。
他只带了两千块现金,为了省钱,他徒步从郊区的机场走到城区,在运动场边找了一个五十块一天的出租屋。老板娘或许是看他顺眼,没有检查他的证件。不止如此,风韵犹存的老板娘甚至在勾引他,多亏了他这幅好皮囊。这让陆离有了一种化身大庭叶藏的错觉,直让他浑身哆嗦。
他去运动场看到了雅梦姐,但没有上去打招呼。因为姐姐是如此认真地在训练,那不苟言笑、眼神坚毅乃至凶狠的姐姐,与他记忆里巧笑倩兮、眉目如画的女子判若两人。不止是姐姐,川海女体的队伍氛围也肃穆非常,每个人都似乎憋着一口气,想要在后天的正式比赛中发泄出来。
专注于自己事业的人是最值得尊敬的人,陆离没有去打扰这个状态的姐姐,而是默默在观众席上看到入夜。
雅梦姐是最晚离场的选手,她和丹教练走侧门离开,并没有看见陆离。陆离拍了拍坐麻了的大腿,一边伸展肌肉,一边往场外走去。来岭岳之前,他无比担心姐姐,担心她会不会受到打击一蹶不振,担心她会不会丧失斗志,可事实证明是他还不够了解邹雅梦。
白白嫩嫩的老板娘还在看着晚上十点半的电视,见到陆离进来,咯咯一笑:“小帅哥这么晚回来?已经没热水洗澡咯~”
那烟视媚行的样子准能挑逗起年轻人的欲火。这老板娘体态丰腴,是个好生养的,用陆离的话来说就是上好的炮架。女人也是分种类的,有的适合远观,是艺术品,像楚静怡。而有的就适合把玩,是日用品,像这老板娘。
陆离却没精力也没心思和老板娘调情,他舟车劳顿,此刻腰板都直不起来,朝
老板娘笑了笑:“我用冷水洗也行。”
陆离这一笑可把老板娘心肝都笑化了,她没见过这么怜人的少年,忙道:“洗冷水感冒了怎么行?我房里还有一壶热水,你将就着擦个澡吧。”说话间,忍不住伸手去拿陆离,陆离轻巧地避开她的抓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