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窗外看去,大片大片的雪花被风吹得四处乱飘,父亲的忌日这天又遇到这样糟糕的天气,他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该怎样才能安慰他呢?
可是自己只是一个花店帮工,既不能让他的父亲死而复生,又不能让风雪都停住,让太阳出来,区区一个帮工,到底能做什么呢?
“对了!”唐娜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因为激动,手中的茶差点从杯子里溅出来,“店主曾经教过我如何用一根丝带把花束绑在一起,即使在狂风吹拂之下,花束也不会变得松散!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试一下!”
迪卢克并不像她一样激动,不过出于礼貌,他走过来将花束交给唐娜,并让女仆去找一根丝带来。
女仆很快捧着一根白色的丝带回来了,唐娜接过丝带,丝带的触感光滑如水,仔细看去,丝带上还有漂亮雅致的暗纹。
“请问这样的丝带可以吗?”女仆问。
“可以,当然可以!”
花店里用来绑花的丝带是店主芙萝拉精心挑选的,但去买花的有钱人毕竟还是少数,所以唐娜平时很少有机会用如此昂贵的丝带来绑花。
虽然想到了这个让花束维持更久的办法,但“在迪卢克面前绑花”这个事实让唐娜非常紧张,她接过丝带的时候双手都抑制不住有些颤抖。
唐娜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绝对不能搞砸。
她努力把紧张的情绪压制下来,不去想迪卢克此时正看着自己绑花,也不去想自己此刻正在梦一样的晨曦酒庄内,而是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花束和丝带上。
五分钟后,唐娜舒了一口气:“完成了,这样一来,即使把这束花挂在马尾巴上,让马绕着蒙德城跑上整整五圈,花束都不会松散!”
话说出口之后,唐娜才忽然想起自己身在何处、身边是谁。
她脸红起来,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太粗鲁了。
但女仆和迪卢克都笑起来。
“谢谢你,虽然我并不想把这束花系在马尾巴上,但不得不承认,这个提议真的很诱人。”迪卢克笑着从唐娜手中接过了花束。
唐娜被迪卢克的笑容闪得神志恍惚,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您喜欢就好。”
又一名女仆打开门从屋外走了进来,她的头发和肩膀上已经落满了雪。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还刮起了大风,好冷啊!啊,迪卢克老爷,您回来了。”
女仆发现迪卢克也在屋内之后,立刻把声音降低了,步伐也稳重起来。
迪卢克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对她刚才有些过于活泼的言行没有在意,而是问道:“目前的天气状况可以驾驶马车吗?”
女仆想了想,说:“恐怕不行呢,风雪太大,这个时候乘坐马车外出太危险了。您是有急事要外出吗?”
唐娜也有些好奇,迪卢克既然问在这样的天气状况之下可不可以出行,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必须去做吧?
“不,不是我,是这位——”迪卢克说着看向唐娜,唐娜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立刻报上了姓名,“是这位唐娜小姐来送花,眼下风雪忽然加重,派马车送你回去并不安全,只能请你再多留一会儿了。”
唐娜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今天运气未免太好了吧?先是被迪卢克大人亲自邀请进酒庄喝茶,接着又因为风雪太大而需要多留一会儿,她当然愿意多留一会儿了!
“那就好。请不要客气,如果需要什么,直接说就好,”迪卢克微微点头,“我还有些事要去做,失陪了。”
迪卢克离开了,两名女仆似乎早就知道他要去做什么,所以谁都没有开口询问。
唐娜只是个来送花的,自觉没有资格过问,便只是点点头和迪卢克道了别。
不过迪卢克是带着花束离开的,唐娜猜测他应该是去祭奠父亲了。
在这样风雪交加的恶劣天气之下祭奠父亲,心情一定会更沉重吧,唐娜捧着茶杯出神地想着。
“唐娜小姐,需要再给您添些茶吗?”
“哦,谢谢!不,我是说不用了,谢谢你。”
“好的。如果您有任何其他需要,请告诉我。”
唐娜去劳伦斯家送花的时候,感到自己被劳伦斯先生从头到脚审判了一遍,并且劳伦斯先生最终得出了“不值得尊敬”的结论,但在晨曦酒庄的状况却完全不一样,她在这里体会到了宾至如归的感觉。
天渐渐黑了下来,屋外的风雪吹得越发猛烈,屋内点起了灯,女仆礼貌地告知唐娜,此时外面的情况太恶劣,恐怕今晚是不能送她回蒙德城了,请她在晨曦酒庄休息一晚,等明天雪停之后再送她回去。
吃晚饭的时候,迪卢克仍然没有回来。酒庄里的其他人对此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没有人疑惑迪卢克到底去了哪里。
唐娜不禁有些担心迪卢克的安危,如果是去祭奠父亲的话,应该用不了这么久吧?会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唐娜小姐,今晚的饭菜是不合你的胃口吗?需不需要我让厨师再给您做几道其他的菜?”酒庄管家忽然开口问道。
“嗯?”唐娜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眨了眨眼,“不是的,每一道菜都很棒,只是,我只是有些担心……”
管家了然地笑了笑:“您是在担心迪卢克老爷吧?”
唐娜点点头,管家又说道:“请您不必担心,迪卢克老爷一定不会有事的。”
管家的语气十分笃定,唐娜不便多作询问,只好点点头,关于迪卢克的话题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