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隔了一会儿,进来的却是一个看守的守卫。
几人心下一沉,但再细看,却从那泥糊了面孔中认出一张熟脸。
便有人惊呼:“刘老四!”
这会儿也没工夫叙旧,刘老四冲着人点点头,便对着旁边石让熊道:“将军,还请跟着我走。弟兄们在东头接应。”
他这么说着,就要引着人往外。
却不料走了两步,石让熊仍在原地没有动弹。
刘老四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脑补了点什么,脸色立刻变得恨意狰狞起来,“那安老贼真是狗……!”
他以为石让熊是被用了刑,这会儿没法行动。
石让熊摆了摆手,“我无事。只是猴儿情况不好,你带他走吧。”
他这话一出,几人都是愣住了。
旁边一个瘦巴巴的少年一怔之后,更是连忙开口,“这几日兄长们为了我已经受了颇多拖累,我这条贱命死不足惜,怎么能让头儿为了我舍身至此?”
这少年黑黄的脸上隐约能看出点不自然的潮红,嘴唇却是干裂到毫无血色,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情况不好。
天气渐渐转热,先前刺杀的伤口未能及时处理,这会儿已经流了脓。只是他们这会的情形,别说用药了,连像样点的割去腐肉的工具都找不到。众人能做的,也只是照拂着分担了他那份活,让人少些劳累。
石让熊摇头。
不单单是因为猴儿情况不好,他也想留在这里再看看。
他们这群人聚在一起也是为了谋一条生路罢了。
先云州刺史和安思范血海深仇,后者把这笔账记在了整个云州身上,由他安排的人掌管云州,就是冲着让云州民不聊生去的。石让熊何尝不知道云州一州之力撼动不了朔方这个庞然大物,但是拼死一搏总比束手待毙得好,也要让安思范知道,云州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石让熊本是这么想的,他麾下的许多人也多是差不多的念头。
但是却没想到,这次的新任云州刺史到任的第一件事不是“缉拿盗匪”,而是垦荒开地……
石让熊觉得不可能,但是还是忍不住想。
万一呢?万一这次、云州真的挣得那条生路呢?
……
这场营救最后也没能成功,几人争执间耽搁了太久,外面的骚乱渐渐平息,有守卫过来查看情况,刘老四只能被迫离开。
这场夜间的变故第二天一早就被送到了李晦的案头,关乎着当下垦荒开地的进度,李晦亲自来看的情况。
而猴儿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
昨夜的那番变故本就耗费心神,心绪大起大伏本就有碍身体,他又意识到自己成了拖累,丧失了求生意志之后,第二天直接没能起得来。
军中人口密集,一旦有人闹了病,很容易变成全军的瘟疫,守卫对这情况都十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