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叹息又似遗憾地道:“你不该从无底深渊出来。”
应寒衣脸上可怖的神色已然全然消失,比起愤怒,他脸上的神情更多的是幸灾乐祸与嘲弄,“可本尊就是出来了,若是不出来恐怕也看不到长临仙尊这般模样吧,你现在身上可尽是亡者的气息,就连这句躯体也不过是骨灰混着恶臭污泥。”
长临仙尊不为所动,拔出了手中长剑,这剑不是旁的,正是长临仙尊的本命灵剑,这把剑本该在妖皇那,如今却是再次回到长临仙尊的手中。
应寒衣看着那把剑,嘲弄,“堂堂长临仙尊竟是为妖皇办起事来。”
“五千多年前我就当杀你,如今也不算迟。”
应寒衣低声笑了,眼前的人有着长临仙尊的容貌,记忆也与长临仙尊一般无二,可……
“如今的你还是你吗?”他吐出这个问题。
应寒衣太了解长临这个人了,如若真是困境,那也是燃烧神魂,自爆毕生修为,怎地也该是死的不能再死了,眼前的长临仙尊算什么,些许执念加上故人骨灰又或者那一两丝残魂。
长临仙尊沉默了,默了许久,他才道:“不论是与不是,与我记忆而言我的确是长临。”
“既如此,如何单单来寻了本尊。”
长临仙尊握紧了手中长剑,不再说话,手中长剑颤动,陡然升起一股极为可怖的气势。
应寒衣低声笑着,“虽有故人之姿,却又并非是真正的故人,不过来得也好,本尊最遗憾的便是没有手刃于你。”
两个同样强大的男人打起架来,贺卿宣这个元婴却是连捕捉两人打斗的过程都捕捉不清。
实在是太快了。
翻飞的剑影,浓郁漆黑的魔气,以及兵刃相碰巨大浮石相继碎裂的声音,也是这两人都无暇伤他,外加应寒衣与长临仙尊共同布下的结界,不然贺卿宣早就在如此恐怖的余威下死了百八十遍了。
那边的大戏愈发火热,他这边的好戏也该上演了。
不过他还是有些小瞧了妖皇手下人的耐心,进展到这般竟是都还不出面吗?
光从修为上长临仙尊并不是应寒衣的对手,不然也不至于封印应寒衣还用上魂血等物,但妖皇要的也不过是应寒衣被暂时牵制,以及他们赌应寒衣身上的封印并没有完全解开。
在金色锁链于长临仙尊手中出现时,贺卿宣心下隐隐有所不快,可那锁链还未缠上应寒衣竟是就已然在凶猛魔气下尽数断裂。
贺卿宣微微一愣,这锁链竟是已然锁不住应寒衣了吗?
贺卿宣对此感到了意外,应寒衣若是已经完全不受制于锁链,那又何必执着于要他来解开封印。
当锁链并没有作用的时候,那么有封印无封印似乎都不妨碍。
在贺卿宣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仙君似乎并不如何担心帝尊的安危。”
贺卿宣回头,瞧见了算得上熟悉的人。
其实不用回头他就知晓是谁,白衣妖修的声音他太熟悉了,光是听着就已经足够让他知晓对方的身份。
“他是魔修,我是正道,莫非我一个正道还该担心胁迫我的魔修?”贺卿宣冷漠反问。
白衣妖修笑了,“上一次便想请仙君去妖殿做客,不知今日仙君是否方便。”
贺卿宣瞧了瞧正在打斗的应寒衣与长临仙尊,问道:“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显然是没有。
贺卿宣就这么被妖修给带走了,他期间甚至连一点反抗都没有,他表现得过于配合,白衣妖修摇晃着手中漂亮的骨扇,“如若仙君不是元婴期,我都要怀疑仙君是有何后手了。”
贺卿宣没被五花大绑,但也并不如在应寒衣身边自由。
他的周遭有一层细细的电流绳索缠绕在周身,哪怕是他动作稍微大一点,也会被过于暴躁的电流给电到,所以一路上他都没什么动静。
“在这种双手难以动作的时候出手伤人吗?如果我成功了,妖王就该反思一下自己了。”贺卿宣说话有些刺人。
白衣妖修似乎是许久没有遇见这么有趣的人,“仙君对小可的敌意很大啊。”
贺卿宣面上表情愈加冷漠,“或许你该快一点,不然灭虚帝尊等会就得找到你,将我带走了。”
“仙君放心,那位可是你们宣仪宫的大前辈,封印灭虚帝尊的长临仙尊,你总该对你们的仙尊有信心一点。”
“若他真的这么厉害,就不该为你们所用了,他该斩杀复活他的人,再杀死你们这些想要利用他的人。”
“对,可他到底不是真正的长临仙尊,又哪里能反抗复活他的主人。”
主人?
贺卿宣满心嘲弄。
这当真是个荒诞的世界,亡者就连死亡了也不得安宁。
而其只为满足一人的私欲。
从传送阵到妖殿十分快捷,这也是贺卿宣与应寒衣笃定妖皇会再次出手的原因。
妖殿整体都是白色的建筑,看上去典雅又古朴,贺卿宣前世眼睛被剜,他不确定自己是否也来到过妖殿。
白衣妖修伸手往前示意,“请。”
贺卿宣瞧了瞧他,跟着他一同向着妖殿深处走去,一路上遇见的妖修多是穿着华丽漂亮的衣袍,但每一个又都恭恭敬敬,让人瞧不出丝毫的人气,他们就好似精致漂亮的傀儡,有着精准到一致的仪态,却无半点生气。
“前面一直没问妖皇找我这样的小人物做什么?”
白衣妖修轻笑,声音温润如玉,“我以为你不怕。”
贺卿宣眨动了一下眼,“这很难不怕吧,我只是强行让自己不怕而已,但人对未知是存在本能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