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鬼道人先是牵引了几道微光过来,手上不断结印掐诀,后两指并列的在面额前划过,骤然周围空气都发生了变化,阴鬼道人长发衣袍无风自动,诡谲的力量不断地向着此处涌动,待时机成熟,眉眼冷凝的阴鬼道人厉喝一声,吐出一道晦涩的法诀。
贺卿宣轻轻眨动了一下眼,该说这阴鬼道人的确有些本事吗?
就在那厉喝之后,他与应寒衣身上显现出无数连接在一起的金色丝线,这便是同生共死道侣契的具象化。
让契约显露,本就是为了更好的破开契约。
阴鬼道人严肃的面容在对上两人身上那算得上铺天盖地,以及十分繁复的契约丝线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就连应寒衣都为这层层叠叠的丝线而扬眉,“仙君还真是怕我们将契约解开了。”
贺卿宣礼貌微笑,与应寒衣这样的渡劫期大能结契,当然是怎么复杂怎么刁钻怎么来。
原本对解开契约信心满满的阴鬼道人都想打退堂鼓了。
他算是知道贺卿宣为什么这么淡然了,对方这契约但凡换个人来,人都不愿意来解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东西。
可他是谁,他可是阴鬼道人,解契第一人。
他既然已经答应了要解契约,就不可能让一个小小道侣契约砸了自己的招牌。
阴鬼道人再一次引动起无数天材地宝的光芒来。
贺卿宣眼眸微眯,对方看似是在引动光芒,实际上引动的是每个天材地宝中暗藏的力量,那些天材地宝每被引动一次光芒,便会暗淡许多,随着次数的叠加,有些天材地宝甚至化作了灰烬从上方掉落。
这种独特的解契手法,错过了这次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
贺卿宣明明是此处解契最不受利的人,却也是看得最为认真的人,甚至逆向思维,可否利用这种方法加强阵法以及契约的力量。
此次解契约直直耗了七七四十九天,阴鬼道人从一开始的镇定自若,到不可思议,再到后面的不信邪。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阴鬼道人是在换着法子的解契约。
贺卿宣也不急,就等着对方慢慢解。
他并非毫不担心,但对方最有可能解开契约的机会便是第一次,贺卿宣当时其实还留了一个小心机,这是最隐蔽,也是最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契约的布置。
他在契约中暗暗加了一种秘法,一旦第一次没解开,契约便会自行变化加强。
阴鬼道人就算一开始没发现,现在也该发现了。
他被道侣契约弄得焦头烂额,原本还算顺滑的契约丝线,现在已经有不少打上了结。
在耗时四十九天时,应寒衣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阴鬼道人手微顿,鼻尖都沁出了汗水。
“这契约你是不是解不开。”应寒衣冷淡开口。
阴鬼道人这下不仅鼻尖沁汗了,整个后背都冒出了一层冷汗,四肢僵硬得好似被一条毒蛇给盯上。
“帝尊解契约需要一定的时间。”
“那你还需要多久的时间,一天,一月?还是一年!”
微重的语气显露出魔头的耐心已经完全的耗尽。
阴鬼道人敢偶尔冲撞应寒衣一下,也不过是知道应寒衣轻易不会真的动怒,可此时他总觉得自己的回答一旦不对,便有可能死在这里。
阴鬼道人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若不是一代强者的面子撑着,他都要告饶了。
“帝尊,我的解法并没有任何问题。”
“莫非是本尊的问题?”应寒衣嘴角扬起一丝讥讽。
“不敢,可是不应该啊,为什么会这样。”阴鬼道人手中运转阴气,不断的推演,可推演的结果都没有问题,最多是难解耗费精力一点,为什么就解不开。
应寒衣对阵法等物并不是毫不知晓,他能看出阴鬼道人的方法没有问题,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解不开。
应寒衣将目光挪向了布置下这契约的当事人身上。
贺卿宣手中拨动着契约丝线,眼眸中划过一丝笑意,“真遗憾呢,怎么就解不开呢。”
“仙君脸上怎么瞧也不像遗憾,反倒是幸灾乐祸得紧。”虚空中的盈盈微光打在应寒衣脸上,为其添了两分暖意,却也衬得那双眼眸愈发的冰冷。
贺卿宣眉眼微弯,“帝尊可是说契约一解开就不给我留活路的,我当然要因为解不开开心了。”
“是吗?那仙君要不要解惑为什么解不开呢?”
“为什么解不开啊!”贺卿宣拨动着手中的契约丝线,垂眸低低笑了起来,“我想那位前辈已经知道答案。”
阴鬼道人手中数百个虚拟契约正在不断推演,他的面上已经从疑惑不解,到震惊不可置信,随后有些气愤地将所有推演全部扫平。
应寒衣淡淡瞥了一眼,得出结论,“玄羽花。”
阴鬼道人将全部推演扫平后,面上却是再次恢复了冷静,有些遗憾地道:“帝尊,抱歉,问题的确是出在玄羽花上,这朵花是变异种,本身力量就已经与玄羽花有了些许区别,我并没有把握好这种区别到底是多少,所以失败了,现在想要解开契约比起之前还要难上许多。”
应寒衣笑了一声,“所以你是给本尊留了一堆烂摊子。”
阴鬼道人垂下了脑袋,“此事算我,帝尊是要打要杀,我都悉听尊便。”
“如此便好。”
应寒衣说着,无尽的魔气从他体内汹涌而出,磅礴可怖的魔气好似狰狞的恶兽一般猛然向着阴鬼道人扑去,其中散发的死亡气息让阴鬼道人的那些纸人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