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同晏虽说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却也不会转瞬即忘。这个妇人,若他没记错,正是先前花重锦递过冰糖葫芦的小孩身边的妇人。“你好,我找韩月。”
“你……”妇人还想发难,眼神一瞟,便觉得身前这几人并不好惹。虽说他们也穿着与自个儿一样材质的衣服,可周身的气势就是有所不同。她的眼珠转了转,一改先前跋扈的态度,谄媚笑道:“几位,小月还没回来,但她弟弟在家!几位见见她弟弟吧,他们姐弟俩关系可好了。”说着,便转头向内喊道:“小南!快出来!”虽然不知道这几人什么来头,但攀点关系总是没坏处的,妇人这么想着。
“没回来?她去哪了?”从刚见到这对母子开始,齐同晏便喜欢不起来,只想尽快摆脱妇人。屋内的男孩双手沾满泥巴,迈着小短腿朝这跑来,他不动声色地避开了男孩挥舞过来的手。
“来来,小南,快跟哥哥们问好,”被唤作“小南”的男孩只顾自己嘻嘻笑着,妇人也不在意,再次殷切抬头道,“这就是我家小南,几位看着怎么样啊?”她的眼神里满是盲目的骄傲与急切的贪婪。
“令郎……咳,若是好好教导,想必会有一番成就。”他的意思是妇人的教育太差了。
“哎哟,果真吧!我家小南将来可是当大官的命!”妇人爱怜地抹了抹男孩嘴旁沾上的食物。
“她姐姐去做什么了?”齐同晏快要失去耐心了。
“那孩子啊,在她相公那呢。”妇人的神色波澜不惊,随口说道,却是惊到了齐同晏一行人。
强买强卖?
“什么?相公?她相公是谁?”什么情况?按郑远的说法,他与韩月两情相悦,彼此还留过定情信物,可见郑远是要娶韩月的。但,显然还没娶到。那韩月怎么会突然多出来个相公?
“喏,看见远处那个屠户铺子没,”妇人遥遥一指,“就他家,马大爷的儿子!”镇上的人大部分都互相认识,便是不认识也会面熟,面前这几人面生得很,妇人料定他们是外乡人,便给他们指了方位。
齐同晏定了定神,问:“她是什么时候嫁为人妻的?”
妇人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你个外地人问这么多干嘛,你可别想把我姑娘又骗走。”
不对劲、这不对劲。
齐同晏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恐怖的猜测,他不敢想。
他不再理会妇人,转身便要疾速往屠户铺子的方位赶去。只是刚走没两步,他转过头来看向周伶,周伶怀中始终抱着一把剑,不曾离手,这同时也成为了他身上的负担。
“你……你和竹篁先回去吧,今天赶了一天路,你年龄还小,不必太折腾。”周伶毕竟只有十二岁,他的身子骨甚至明显是长期营养不良,齐同晏担心他此时已经耗尽了体力。
“不用,我跟着你。”周伶答道。
“何必呢,你应该知道此时的你对我来说没什么用,更何况我也还没把你收为近侍。”齐同晏的声音冷了下来,“回去,这是命令。”
“是你要带我出来的,现在想要不管我吗?”
“什么?”齐同晏一时没跟上周伶的脑回路。
“你也说了,我还不是你的近侍,所以不必听你的命令。”周伶抬头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丝毫情绪。
“……随便你,那就自己跟紧了。”齐同晏正要迈步,眼尖瞥到拐口处郑远恰在此时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他一时间竟然有些害怕见到郑远。
“怎……呼……怎么样,韩娘在家吗?”郑远喘着气问。
“她……”齐同晏动了动嘴唇,一时犯了难,“她还没回来……”
“啊?她娘这么说的吗?”
“是。”
“糟了糟了,韩娘不会遇到什么不测了吧……我去找找!”郑远说着,便往来时方向跑去,齐同晏叫都叫不住。
“啧,竹篁,你去跟着他!”竹篁虽然没系统地学过武,保护这种普通人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好!”竹篁应下,连忙赶上前头疾跑的郑远。
现在就剩下周伶与齐同晏了,他再次问道:“你真没问题?”
“你好啰嗦。”
“……行。那就走吧。”
今日的屠户铺子不知是尚未开张还是已经歇业,大门紧闭,凑近在门前愣是听不到一点动静。齐同晏敲了半天门,里面也无一丝风声。屠户右边的邻居不知是不是被齐同晏敲烦了,出来问他有什么事找屠户。
齐同晏组织了下语言,说:“敢问马大爷的儿子成亲了吗?”
“成亲?就那小子?谁会看上他啊!”邻居是位大哥,看起来对所谓马大爷的儿子颇为不屑。
这可糟了。
邻里不知,那就是私下交易,妇人和马大爷做了交易,把女儿送给了他儿子?不,按那妇人的性子,绝不会是白送,所以,是卖给了马大爷的儿子?
该死,等不了了。
“你有没有在这附近见过韩月?”齐同晏问。
邻居大哥脸上神色依旧不屑,“那小娘们关我屁事啊,我会记得见没见过她?”他的白眼几乎翻到天上,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表情一变,似有所知地摇头晃脑道:“你找她啊?我倒是知道一点消息,就看值不值得告诉你了。”
低级。
齐同晏会意地摸出些碎钱,交给这位大哥:“大哥知道些什么?”
“韩小娘我没见到,但今天我回家的时候,看到韩大嫂从马大爷家里出来,身旁还跟着韩小子。”
“敢问大哥是几时回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