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玦不接话,只冷着眼睛看他,似乎并不相信这番说辞。
重尘缨哽了喉咙,硬是挤出了点甚为难看的笑。他抬起右胳膊,把手腕递了出去,音调里是明显的吐气和吸气声:“若不相信一试便知”
宴玦顿了半刻神,眼看那凌空的胳膊都快发起抖来,才堪堪伸出三指扣住他的脉搏,把劲挂在了自己手上。
内里亏空,虚浮无力,的确是内伤还是新伤
宴玦微微抬了抬眼皮,接着又把视线敛了下来。
下一秒,似是微风拂动,有浅浅的凉从手腕往上溢流,钻进肺腑,如同瞬间被薄水洗涤,浸润了呼吸。
是宴玦渡来了灵力。
重尘缨蓦然睁了眼睛。
可这股舒畅只出现了极短的瞬间,接着便如滴水落荒漠,消失了个干净。无论再怎么继续输送灵力,依然毫无反应。
泥沼深潭,漆黑不见底。
“你怎么”宴玦轻了声音,语气里带着疑惑。哪怕只是凡人,灵力也有治愈之能,毕竟只要是活物,便离不开灵力。
虽然灵力没用,可这不加犹豫的主动疗伤却有妙用。
重尘缨眨了眨眼,瞳孔深处忽然又漫开了笑,也顾不得那忽轻忽重的呼吸,朝宴玦轻微勾起嘴唇道:“看来你忘了,就算是普通人也会被鬼域影响,而我不会”
“我不只是不能修炼灵力,而是彻底没有。”
宴玦闻声扬起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并没有想象中的不甘和幽怨,浸在眼睛里的,反而只有松散和轻快,甚至还有股无缘无故的得意劲儿
他抿了抿唇,没有追问为什么,只是默然点了点下巴,再度指尖用力,将一股绵长厚重的暗劲渡了过去。
既然灵力不行,那便换成内力。
重尘缨一顿神,盯着宴玦搭在自己腕骨上的手指,忽然就入了迷。那三点指腹就像三片漂亮的霜花,冰冰凉凉落在熏红的皮肤上,浸着不断涌动的热气将满腔的潇爽都融进了血肉里。
他平白咽了口水,声音很低:“其实你不必”
“闭嘴。”宴玦打断了他。
他斜着眼睛,半侧过脸瞟他一眼,接着便又垂下来不说话了。
地上有什么好看的,重尘缨想道。
他为什么知道,因为他在看他,光明正大。
视线小心翼翼又大开大合地从额头开始,划下鼻梁,落在薄唇上停顿几秒,又再度收束,览进了全部侧脸。
宴玦不说话,重尘缨也不说。
他只看,滔滔不绝、绵绵不断地看。
是凉薄的长相,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他陷进这片絮雪里,无知无觉抬起了另一只手,甚至还想再近一步。可下意识迈开的腿还没来得及落下,宴玦却忽然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