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答应你,必会保他清誉。”宴玦又说道。
柳文尚神色一定,偏着半边胳膊,颤颤巍巍地朝宴玦跪了下来。
“多谢将军。”语气发颤,感激涕零。
宴玦站起身往旁边一偏,没受这个礼。
“既然如此,陛下面前如何说,就看你自己了。”他打了个响指,便有两个玄甲卫奔了进来,一左一右把人架住,带出了监牢。
宴玦走到重尘缨跟前,看他依然还坐着,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怨气。
他把桌案上的记录拿起来,粗略扫过一遍,发觉字迹和不渡生上的经书刻痕一模一样。“字不错。”他如实评价道。
可重尘缨却当没听见似的,半晌才仰起头,压着火气,语调生硬地质问道:
“为什么要因为一个外人对我出手?”
宴玦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神色寡薄,片刻之后才淡淡开口:“你应该体察一下别人的心情,以他现在的状态,如果此刻知道,大概率会自戗陪葬。”
重尘缨站起来,直视着宴玦反驳道:“宴七,我管不着他们是死是活,这里没有我在乎的人,除了你。”
“在乎我为什么不听话?”这句话宴玦接得很快,“我是不是说过不要告诉他这件事。”
重尘缨恍惚一滞,似乎没想到这茬。
“如果我告诉你,我在乎他们呢?”宴玦压着眼睛,全不管他的回答,接连问道,“你会因为我,而在乎那些人吗?”
你会因为我,而在乎那些人吗?
你会因为我,而选择留在人族吗?
重尘缨下意识想到并对上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摔碎了,噼里啪啦地落在脑海里,很吵,却又极端清醒。
嗡鸣一片。
什么意思。
直觉告诉他觉得这话有问题,可无论是放在这件事还是那件事里,都能对得上。
而细想之下,宴玦不可能会知道另一件事。
无非是巧合罢了。
重尘缨低下视线,抿着嘴唇,忽然说不出一个字。
宴玦盯着他,等着他,同样不说话。
沉默的死寂。
但没多久,死寂就被意外打破。
“将军——”一名狱卒高声跑了进来,手里似乎还拿了封信,语速极快,“从相爷的遗物里找到了一封信,怕您急用,便立刻送来了。”
柳文尚麻木地抬起头,和他擦肩而过,根本来不及阻止。
宴玦猛然一睁眼睛,顾不得继续沉默的重尘缨,急忙朝外跑了出去。
“砰——”
可还是没来得及。
仅隔着拐角,他听到了一声闷响。
再往前一步,看见柳文尚的身体倒了下来。
额头上的血窟窿分外扎眼,鲜红的血留下了,漫过没有瞑目的眼睛,浸艳了全部眼白,全部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