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串滑稽的洁癖动作让重尘缨皱起了眉头,不自觉扯了扯嘴角。他信手挽了个剑花,两指划过剑身,横于胸前。
没理会白蛇强求的解释,自顾自开了口。
虽然没回头,但宴玦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说话。
“我猜你盯上这把剑很久了”重尘缨抬脚向前走,声音却还落在后面,“也盯上我这个人很久了”
剑上覆盖的木质涂层出现裂纹,迸射出道道白光,是流淌的碎银。
阵眼从白蛇身上消失不见,零碎散布在囚困的空间里,从各个角落陡然掀起巨大风浪。
弯折草根,鼓响衣衫。
“能不能再给我个机会”
稀薄的声音在动荡漩涡里重新凝聚,剑身上的裂缝愈发阔大,倾泄出绸缎一样浓郁的月白辉芒,将人层层缭绕,圈圈包裹。
重尘缨在这漫天的白光里回过头,音调里带着温柔的笑。
“重新认识一下”
“我叫重尘缨”他半弯着眼睛,说完了前半句,后半截话却没有发出声音。
只是仅对着宴玦动了动嘴唇。
在反白的逆光阴影里,宴玦看清了每一根迎风自由的卷发,也看清了他的口型:
自鬼域而来,乃是白阎罗座下唯一弟子。
阵中的残风往外弥漫,吹开了宴玦的鬓发,他被重尘缨矫情造作的动静惊愣了神,连青丝糊了侧脸都无知无觉。
半晌,那微颤的瞳孔才堪堪聚焦。宴玦呼了口短促的气,压住心口的躁动,接着便低笑出声。
“有病”
他偏过眼睛,有些不自在地避开那道过于灼热的视线,轻轻骂了句。
重尘缨听见了那声骂,也看见了那声笑。
可他也只看到了那笑。
四周万物皆陷漆黑,唯有宴玦的笑跃然澎湃。是在暗夜里起舞的银色蝴蝶,披着水月,踏着星光,滴滴答答地落进人心窝子里,蜿蜿蜒蜒地漫进唇角缝隙里
重尘缨也流淌了笑。
他翩翩然转回头,在看见白蛇的瞬间又冷漠了表情。
手中的银剑已现全貌,经文镌刻刃身,辉落雪光。
“天道无慈悲,万物皆刍狗,山灵寡善恶,渡死不渡生”
他语调喑哑,削薄的剑身轻微晃动,迸出沉沉低鸣。
“此剑名,不渡生。”
话音刚落,重尘缨挥剑往前,和白蛇纠缠在一起。